姬长恭看着女儿，姬若雪的眉眼跟秦焉还是有些相像的。

她此时看着自己的样子，让他立刻想起了当年那个女子，也是如此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拉着他一块儿偷溜出皇宫去郊外骑马。

“你……”

“我生母秦焉，”姬若雪连忙道，“你……还记得吗？”

“怎么突然间想起问这个了?”

姬长恭转脸看向窗外，语气平淡，但是姬若雪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也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小时候我不知道，还以为王妃就是我娘，后来我知道了，却被告知，生母是父王你不愿意提起的人，可是现在，我突然间很想知道，父王，你还记得她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是不是她不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不许胡说！”言辞严厉，语气却十分温和，姬长恭仍旧看着窗外，用力眨了眨眼，“你娘她……走了十八年了，可是我总觉得其实她还在。”

这是姬若雪第一次从父亲的嘴里听到关于生母的话，她睁大了双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突然间紧张起来。

却不敢开口，此时看着父亲，总觉得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让她不敢轻易打扰。

“你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女子，特别特别好，跟她在一起，我有时候总是会怀疑，怀疑自己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选择了我，她那样好，明明，明明有更加优秀的人可以让她选择，她明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她说，她就是想要跟我在一起。”

姬若雪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悲伤。

从小到大，父亲都是伟岸的，从来都充满了自信，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表情永远都充满了威严。

可是此时的他是感性的，弥漫在他周围的是化也化不开的忧伤。

姬若雪突然间就心疼起来。

“你娘过世的事儿……是为父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若非还有你，还有你和无夜，还有太后交给我的这西北三十万燕军，我也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活，可是这十八年，我也就这么过来了，要是嫣儿还在，一定会我说虚情假意，还不是活了这么多年。”

嫣儿……

原来父亲是这么称呼母亲的，在记忆中，对于王妃，父王好像从来都是叫她王妃的，从来都没有叫过名字。

她的心情突然间就好了起来，好像心底有一个地方被温柔地温暖了。

“可是爹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世子呢？也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关于他的事情，大家都觉得你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儿子，就连我也这么认为，明明，你对王妃也很好啊！不是吗？”

她十分急切地看着父亲的侧脸，心里头有太多太多的谜团。

姬长恭终于回过头，笑看着女儿：“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