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说对不起，但是，确实是我没有护住老夫人。”阮成君没有看他，而是把视线投在脚下的泥地上，“让她被罗子琴害死了。”

阮伯祁后退一步，差一点儿没站住，他始终都不敢相信妻子的那封信，总觉得不会是真的，怎么可能呢？

但是现在……

看着阮成君，阮伯祁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叔侄两人相对无言，阮成君原本觉得她今天可以把所有的事情说个清楚的，可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太艰难了，若是对别人，她可以缄口不言，但是……现在这个人是老夫人最器重的长子，老夫人临走之时，大概还在遗憾他不在跟前吧！

可是要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诉诸于口，这么艰难。

好半天，阮成君才重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像是要将此时翻涌于心头的情感全部吐空了似的。

“事情就是，你走了之后……”

她像是一台机器似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包括怎么陷害自己入狱，怎么在府里大换血，怎么苛待老夫人和蔡氏她们，以及后来给老夫人下药，弄死冯妈妈，阮碧君到燕王府报信，再到最后才是他们在她昏迷中，将老夫人安葬的事儿一一说了出来。

可是与自己原本以为的，将所有的话说出来了，那口闷气就会消失的预想并不一样，她觉得很难过，陷入深深的痛苦。

这些事重头讲一遍，就是重头再回忆一次，每一件，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下心头的一片肉，酿成让人心酸的毒药，撒在伤口上，痛不欲生。

阮伯祁早就已经摔坐在地上了，听着阮成君的话，他像是失了神似的，阮成君跟老夫人的关系最好，他曾数次表示不解，可是老夫人总是回避，仍旧宠着她，她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的。

而且，他虽然不了解这个侄女儿，却也从来都没有看她撒过什么谎，她只是刁蛮任性而已。

所以，母亲已经过世的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了，他不相信也得要相信，确定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时候，他，大周的吏部尚书，四十多岁的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颤抖的嘴唇中隐隐有吐出些什么话。

侧耳细听，却只听到他喊娘。

阮成君第一次掉眼泪了，她好像完全能够感受到阮伯祁的痛苦，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她想蹲下身子安慰安慰他，或者随便说点儿什么话，可是，办不到。

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她冷下脸对坐在地上的男人道：“今天你回来的消息，想来是已经传到京城了，老夫人过世的实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很多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你不在，罗子琴做下的恶事，她时一定要承担后果的，她清楚这一点，而你回来，就是清算的契机。”

“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现在就要到盛京去杀了她！”

阮伯祁愤恨地站起来，想要离开，却被阮成君阻止了：“我来这里拦截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