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十分普通的农舍里，身穿花布衣裳的少女急匆匆走出来，一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少女。

才多久没见，那少女就完全瘦脱了形，头上戴着白花，不施脂粉，眼眶深陷，憔悴不堪，简直跟她印象中是两个人。

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少女就红了眼眶：“珍珠姐姐！”

那边女子的眼睛里也噙了泪：“紫英。”

“你……”紫英有些哽咽，“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了？快进来，我们屋里说。”

珍珠轻轻点头，跟她一起进屋。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屋子里玩着弹弓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男孩子看到她们进来好像有些好奇，拿着眼镜盯着她们，然后又怯生生地躲到一旁去了。

“小丫，这是你的朋友吧！”一个农妇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我自己炒的茶，姑娘尝尝。”

“这是我娘，”紫英连忙道，“前不久给鞭炮打到眼睛，瞎了一只眼，我就是这个原因才告了假回来的。”

珍珠将紫英的家里打量了一遍，然后客气地问道：“你爹呢？”

一提到这个问题，紫英和她娘都沉默了，紫英才忍下去的泪意又一次袭来：“去年……给地主家耕田，不小心得罪了地主，给打死了。”

“那你家现在……”珍珠不动声色地问道。

“只能靠我一点儿月例银子了，没有办法，我娘也没有办法干活，弟弟还小。”

紫英的娘擦了擦眼泪，然后勉强笑道：“这大正月里的，不说这个，你们俩聊吧！我去做午饭。”

然后朝角落里的男孩子招了招手：“熊子，来，跟娘去厨房，娘给你做窝窝吃。”

一听说有吃的，男孩子立刻就乐颠颠地跟上去了。

“你呢？老夫人……什么时候过世的？”紫英看到她头上的白花，就知道老夫人肯定是已经过世了，竟然生生被三夫人折磨死了，想想也让人心痛。

“年三十的晚上，救不好了，罗子琴那个贱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要老夫人的命的，却还要那样天天折磨她。”

说到这里，珍珠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紫英也陪着哭：“老夫人多好的人啊！对我们这些丫头也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竟然就这么走了，我都没能给她磕个头，上柱香呢！当初若不是她开了口，我根本就不能在府里伺候，只怕一家人都饿死了。”

想到当初刚刚入府的时候，紫莹哭得更厉害了，她一个农家女，从来都没有伺候过人，实在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才把自己给卖了。

人牙子原是不想领着她去阮府的，着实年纪大了一点儿，却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可耐不住她再三央求，到底还是带着她去了。

果然管家一看就摇头不要，最后还是老夫人点头，笑着说：“丫头一看眼睛就知道是实诚人，就让她也留下吧！不懂规矩教教就好了，只要肯学，什么学不会呢？”

珍珠擦干了眼泪，认真地看着她：“紫英，我们一块儿入的府，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的，我就问你，你是真为老夫人伤心呢？还是假为老夫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