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和师姐的能耐，阮成君是完全相信的，他们这么说，那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人能把老夫人给救好了。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这话，得知这个消息，她只觉得胸口好像被谁剜走了一块，就连在梦里也始终放不下的人，就这样要离开了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将手掌摊到面前，却并没有血，为什么觉得那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呢？

屋子里的人都在注意她的反应，姬无夜甚至担心她会再一次吃不消晕倒，可是她没有。

杏子翁始终都没有去看她，而是专心致志地替老夫人施针，毒女也不再说话，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起来就往外走了。

阮成君慢慢地走到床边，习惯性地坐在脚踏上。

以前中午睡午觉醒了，老夫人还在睡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

屋子里的灯很亮，照得她的脸十分清晰，就连那惨白的样子，好像在灯光下都能辨认似的。

枯瘦的面容，是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老夫人一向都是含笑的，至少在她面前，所以，那张脸是饱满的，温和的，偶尔一两眼嗔过来，那也是在假装生气，大概是因为她又调皮从树上摔下来了。

还有这双手，怎么会这么瘦呢？

明明老夫人的手是软软的呀！现在都可以摸到骨头了。

杏子翁将老夫人身上的针一一取下，放进自己的医药箱里，拍了拍阮成君的肩膀，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看了她们两眼，也跟着都出去了。

世界好像忽然间就跟这个房间隔离了，外面很安静，只除了那一声声的烟花声。

她讨厌烟花，从这一刻开始。

今天是除夕呀！她从来都没有过过这么冷的除夕，就算是前世在沈府，沈老夫人责备她弄掉了妾室的肚子，让她跪在祠堂里过的那一年也没有这么冷过。

阮成君看着老夫人的脸，好像这世界上唯一的热源，就在这张脸上。

以前每年除夕，大家吃过了年夜饭之后，略坐了坐，老夫人就会回荣禧堂，然后身边就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大哥，二哥，阮碧君还有她，偶尔二叔家里两个姐姐也会来坐坐，冯妈妈就会从小厨房里端出饺子，她自己包的，比大厨房的味道要好。

老夫人您会给她们压岁钱，虽然没有比较过，但是她知道，她那个红包是最丰厚的，可是，祖母，你倒是起来先给我发个红包啊！

天哪！阮成君心里想，这么冷的除夕，到底要怎么过去啊！

她现在这就只能感觉到冷了，过年的气氛，丝毫都感觉不到。

燕王府里也没有准备过年的样子，一丝红色都看不到。

今年的除夕，连姬无夜都没有去宫里呢！也不知道是他拒绝了，还是皇帝根本就没有请，大概没什么差别吧！

床边最近的一盏灯爆了一下，阮成君站起来拿起剪子将灯芯剪了一段，火焰便又平静了。

转过脸，就看到老夫人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