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饺子的时候，闻初雪他们也过来了。凌菲让瑞霖开车过去接的。

陈胜男是坐着轮椅，被张慧推进门来的。在看到凌菲的时候，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歉意。

凌菲笑着起身，朝他们说道：“来得正好，过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余理准备了太多的饺子皮和馅料，估计都够我们吃一个星期的了，也不知道今天零点之前能不能包完。”

俞太太跟陈胜男是最熟的，主要还是因为那天跳崖事件之后，俞太太就直接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病人。

而且，为了让俞太太毫无负担地给陈胜男治疗，凌菲已经同意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度假山庄免费吃住，直到陈胜男完全被治愈。

俞先生和俞太太，并不是身价不菲的大富豪，不过是有着体面的工作，偶尔能够负担得起为数不多的高消费度假的中产阶级。

如果要他们一边承担着稿费的费用，还是心无旁骛地帮助一个陌生人，确实是太过不通情理了。

相反，这点钱，对凌菲来说并不算什么。恰恰是陈胜男这种人，才是她最想要救赎和帮助。

在闻初雪他们进门的时候，俞太太最先看到了轮椅上的陈胜男，很自然地就迎了上去。走到轮椅后面，代替张慧推着陈胜男到了桌边。

“我们包的饺子啊，都有好多种包法了，看着形状各异的，还挺好玩。小陈啊，你们老家那里有没有什么不同的饺子包法啊？”

陈胜男没有说话。

她刚来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怎么理人。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后，她连隐藏都不需要了。一天下来，从早到晚，她都未必会说上一句话。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是愿意吃东西的。哪怕吃得不多。

陈胜男不说话，但是将饺子皮和饺子馅推倒了她面前，她还是上手就包了起来。

或许是从小就习惯了干活，这么些年，也习惯了照顾别人，她干活的时候非常专注。好像是有活干了之后，她反倒是站到了活着的快乐一般。

差不多到了11点的时候，刘正麟和余理去厨房烧水，准备下饺子了。

这边还没有包完的，大家继续。

包饺子的时候，凌菲找了不少的硬币来，洗干净了之后，又多次放在锅里煮了几遍，然后包进了饺子里。

饺子一出锅，一盘盘地端上来的时候，大家各自调好了自己的蘸料，然后就开始猜测哪些饺子立马可能有硬币。

尤其是陈依依和俞阳，趴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看，十几盘饺子都被他们翻遍了。

结果最后吃的时候，他们一个硬币没有吃到，穆丹和瑞霖他们倒是吃一个饺子，吐一个硬币。看得陈依依和俞阳目瞪口呆。

最后，就连克莱尔都觉得好玩似的，也跟着去挑。但依然是他们挑一个，穆丹或者瑞霖挑一个，他们永远挑不中有硬币的，穆丹和瑞霖却依然是一挑一个准。

陈依依放弃了。

妖怪就是妖怪，力量上你无法抗衡，这个眼力上依然没法比拟。人家单单是从哪微不可察的一点点重量上的区别，就能将硬币给挑出来了。

克莱尔和俞阳不知道他们是在跟妖怪斗争啊，依然觉得这是运气的缘故，他们就跟这个杠上了似的，还在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然后，直到他们翻遍了所有的盘子，吃到自己撑了，再也吃不下了，其他人都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准备等着开财门、看烟花秀的时候，依然一个带硬币的饺子都没有吃到。

气得克莱尔冲凌菲大喊：“你就不能多准备一些硬币吗？就这么几个，够干嘛的呢？”

凌菲很是无辜：“我准备了99个啊，这还不够啊！这么多个，你自己一个挑不中，怪谁呢？”

一边，陈依依突然凉飕飕地来了一句：“怪运气喽。”

12点整，随着春晚倒数的钟声，瑞霖准备点燃了爆竹。

“红茶馆”的地势比较低，且在山群包围之中，爆竹炸响的时候，声音在整个山谷之中回荡，回音交叠着回音，颇有点交响曲的感觉。

同一时间，外面的莲花村，还有旁边的其他村子，同样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新年的味道，顿时浓郁起来。

放完了爆竹后，陈依依招呼着大家，赶紧将烟花都搬了出来。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可以拿在手里玩的……各种各样的烟花，不下百种，看得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俞家三口和闻初雪一家目瞪口呆。

张慧毕竟年纪小，小孩子心性，再加上这半年来跟在凌菲和闻初雪身边，性格变了不少，如今开朗活泼的，光顾着跟在陈依依屁股后面疯闹了。

满天烟花绽放的时候，凌菲正仰着头看烟花，突然察觉到有人在靠近，扭头，就看到了秦川。

凌菲顺势靠在他身上，问：“以前你们是怎么过年的？”

“不过。”秦川回答得干脆，“有些喜欢热闹的，会去那种景区，或者是别人家里，跟别人一起过年。但我们自己，也不会特意做这些。”

凌菲有些惊讶：“我看穆丹那熟练的架势，还以为你们过年只会更加讲究呢！毕竟你们才是真正见识过风俗一步步形成和完善的老妖怪，应该更加念旧才对。”

此时满天烟火不停地炸响，普通人根本听不清别人的说话声，所以两人的谈话，便少了很多的顾忌。

秦川摇头：“穆丹是因为最开始生活在皇家，对各种规矩受熏陶得比较多。不过她性子慵懒，这么些年下来，也惫懒了不少。”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凌菲说，“一天到晚地正儿八经的，有什么意思？好不如好好地活一场，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那可不行。”秦川说，“身为妖类，最重要的是自律、守天道，若是他们随心所欲了，你将看到一个宛如地狱般地人间。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有普通人生存的空间？”

凌菲失笑：“我说的随心所欲，那也是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基础上啊，你怎么非得过度解读我的话呢？”

秦川没有再接话，而是伸出手，缓缓搂住了她，过了半晌，看着烟花炸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凌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