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破地发疯般的一连说出好几个难道。这些问题虽然是在问涂大先生，但又何尝不是在问他自己？这么些年，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想再进一步？

涂大先生平静的回答：“我和主子的魂术路子完全不同，他没有教过我，这是我自己的机缘。我敬主子，我把命给主子，是因为若是没有主子，我就会饿死，就会被人杀死，我欠主子很多条命，而我只有一条命，所以我的命理所当然是他的。既然命是他的，所以理所当然要为他办事，并且要把事办好，哪些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正如你所说，这么些年来，我会如此为主子办事。因为我活着，就是为了替他做事而活着。成家，立业，生子，成为强者，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

“成家了，对我会有拖累，我也就有了弱点，那样我担心别人会以此来要挟我，从而伤害到主子的利益。立业了，我难免会有其它想法，我怕自己会危及到主子的利益。生子了，若儿女不成器，哪会给主子丢脸。成为强者，却是件好事，那会让我更好的帮助主子。”

听到这里，帅破地咆哮道：“你这条老狗！”

涂大先生却是微微一笑，道：“狗很好，很多时候活的比人还好。正因为世人都把我当狗，我自己也把自己当狗，所以我无所求。无玉则刚，让我心如旁骛，成为世间少有的四十岁才成为魂客的人。无玉则刚，让我四十岁才成为魂客，却只用了二十年时间便渡过雷劫。正因为我无玉则刚，所以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这一切。”

涂大先生的笑容突然敛住，那原本已失去神采的眼睛突然绽放出犀利的光芒，厉声道：“也正因为我无玉则刚，哪怕你使出魔宗杻橿轮，也奈何不了我！”

随着最后一个“我”字的音符落地，涂大先生全身出现一阵滚滚雷电，他的精神世界里被束缚住的灵魂突然冲天而起，直接朝那杻橿轮冲去。但并不是灵魂被杻橿轮吞噬，而是纯粹用灵魂的力量将杻橿轮击得粉碎！

“罡劫练灵魂，便已不再惧怕杻橿轮这种魂术。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你连罡劫都没过！那么雷劫的力量，对你来说更是望尘莫及了！”

“我相信过少爷能醒，而且一定能醒，但哪怕是醒过来，你也能再杀了他，所以我又怎会只使出这一个手段，而让你有机会得逞？我这一生分为两段，前一段凄凉落魄，后一段风光无限，倒也称得上是大起大落。既然我给了世间最后一个承诺，那么我也要在这世间使出最后一击！”

“帅破地，死在你这个现在的魔宗第一强者手中，也算死的风光。既然如此，那我就在你身上留下我永世的烙印吧！”

涂大先生身躯骤然间变得明亮，仿佛有一阵阵雷光就要渗透出来。那被电闪雷鸣笼罩的双拳猛的向前一探，就此击打在了帅破地的身上。

刹那间，雷电结界里光芒大作，仿佛结界要爆开了一般。结界外守候在杨凡身旁的刘绣发自本能的用手遮住眼睛，仿佛只要看见那阵雷电，眼睛就会受伤似的。

“啊！”

帅破地惨叫一声，全身上下都有雷电在跳动，并发出“嗤嗤嗤”的响声。涂大先生的雷电双拳击打在他的心口之上，便有两团不停翻滚的雷电在他身上盘旋，最后居然进到了他的身躯之中。帅破地口中不停的发出惨叫，那黑洞洞的眼睛中居然也闪烁起雷电的光泽。

“你通过魔宗杻橿轮将我的雷劫力量吞噬到你的身躯之中，那对你的境界会有很大的好处。但若是我主动将雷劫力量打在你的身躯之中，那么你的境界就将自此打住。你毕竟是渡过天劫的人物，我这最后一击杀不死你，但也非同小可，让你无力再对过少爷造成威胁。雷劫力量已经洗礼你的雪山气海，从此以后将你的魂力认定为虚妄的雷劫力量，如此一来，你的境界便再也无法寸进了。你若不信，就去渡劫。但我敢打赌，你一渡必死。”

涂大先生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话听在帅破地的耳里，却宛如世上最恶毒的语言。

其实这也的确是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毕竟对于一个魂客世界的修行者来说，若是境界不能寸进了，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啊！你个老狗老匹夫！”帅破地顿时就要发狂，可力量刚刚提上来，全身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仿佛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一样。

“别太冲动了。这招本来杀不死你，可你若是冲动，导致魂力和雷劫力量失衡，白白丢了命，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涂大先生微笑道，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这时雷电结界又恢复了原状，刘绣怀着急切的心情终于再次看清楚了里面的两个人。她突然发现，涂大先生何止声音变得苍老，此时此刻，涂大先生和之前比起来，仿佛又老了二十岁。

原本已是满头白发，但那白发却白的纯净，白的飘逸，宛如一根根只会在仙者头上飘然若仙的仙丝。而现在，这一根根白发就像一根根枯秧的菜叶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完全就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而那种神采的眼神，是真的彻底消失不见了。

“老前辈，你怎么了？你怎会……”

闻言，涂大先生没有出声，帅破地在稍稍沉寂后突然笑了起来：“这最后一击耗尽了你所以的生命本元对不对？你现在已经变得像一百岁的老人了对不对？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力量继续维持这结界？我虽然已被你打成重伤，对付不了醒来的杨过。但若是这结界消除了，我要杀一个昏迷之中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涂大先生道：“过少爷不醒来，我就不会死。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

“别再装了！”帅破地突然怒喝道：“我只是疯子，只是瞎子，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