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特定情况下，穿肠烂肚的毒药也是好东西——比如现在。

朱达常虽然比朱尔多要更有原则，但在危及生命的关头，一切原则都是可以抛弃的。

只是在介绍完毒药的毒性之后，朱达常没有做任何抵抗，就这样缴械投降了。

这一点，他和朱尔多还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兄弟俩。

“你想让我帮你办事对吗？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不要设置太难的任务，不然我保证你会失望。如你所见，我看起来好像很威风，但实际上，我只是个傀儡。”

“我知道。”宫凌霄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朱达常进门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是背后那个人拿水菩提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才会任其差遣。

这可算是一个不的收获。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清楚了朱达常的水菩提从何而来。

现在宫凌霄要做的，就是通过朱达常去了解他背后的那个人，越详细越好。

好要配合，朱达常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把事情从头起一点不落。

“遇见他，是在我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候……”

朱达常最黑暗的时候，当然就是被朱尔多夺位的时候。

部落族长之位的传承，和皇位世袭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并不遵循长幼之序，而是能者居之。

论才干，论品德，论实力，论眼界，朱达常自问都担得起族长之位。至少，比他那个色鬼弟弟朱尔多更合适。

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等父亲功成身退，就到了他一展拳脚的时候。

奈何人算不如算，父亲突然就病倒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他的病来得很快，甚至都没留下明确的遗言，由两个儿子中的哪一个来继承佰裔族族长。

朱达常首先考虑的是民主，让族人们来选。可就在他张罗选举的时候，他的弟弟朱尔多，剿杀他的亲兵，亲手把刀送进他的心脏。

那一刻，朱达常是恨的。

他和那些亲兵的尸体一起被丢在大乌山后山的断崖下。鬣狗山鹫闻味而至，他将和这些尸体一起，给野兽果腹。

直到那个人出现。

他像神一样站在他面前，宽大的黑斗篷里鼓着风，银白的罗刹面具泛着利刃般的森然寒光。

他问：“恨吗？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朱达常不假思索，用尽全身力气才完成点头的动作。

“……如果没有主上，我现在早就葬身兽腹了。虽然我很恨他，但同样，我也很感激他。”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恨他的部分。”

宫凌霄也是很佩服自己，居然听他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所幸他并没有什么急迫的事要处理，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到恨他，可能就是因为他对我颐指气使吧！你知道的，我本该是佰裔族的王，最后却成了他跟前的狗，换做是谁，也会恨的吧！”

朱达常语气真诚，宫凌霄却觉出几分异常。看来，这老子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配合。

无关紧要的事长篇大论，真正重要的信息却含糊其辞。

宫凌霄可不会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够了。”朱达常还在一些废话，宫凌霄直接叫停。“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朱达常一愣，嗫嚅道：“好的！”

“你的主上是谁？什么名字，什么名号，什么身份。”

“这……”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朱达常给难倒了。

他两手一摊，面露无奈。“我不知道啊！他的人都叫他主上，我也就跟着叫了。他整穿个黑斗篷，带个银色的罗刹面具，遮的严严实实，我从没看过他的真容，更不知道他的身份。”

宫凌霄的目光在朱达常脸上来回审视，像要透过皮囊直入内心。朱达常被他盯得莫名心虚，但他真的没撒谎啊！

“好吧！”宫凌霄暂且信了。“你们跟清灵寺那些和尚，有什么关系？”

“那些根本就不是和尚，清灵寺的和尚们早就被赶走了。他们占据清灵寺，以出家饶身份做伪装，是为了暗中帮主上办事。”

“办什么事？”

朱达常略有些迟疑的摇头。“我……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暗中在进行什么交易，大箱子一车车运进来，又一车车运出去。”

这倒跟宫凌霄所知的信息吻合，只是朱达常同样在帮那个人做事，他真的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什么？

宫凌霄心中存疑，但没有问。

“你帮他办过什么事？”

“我什么都没做啊！”朱达常连忙摆手否认。“我擅太重，养了一年多才恢复成现在这样。到这这里来，才是接的第一个任务。”

“那你的任务是什么？”宫凌霄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朱达常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还以为面前这子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话都已经出口，再否认就是自找麻烦了，朱达常只能老实交代：“他，要助我当上族长。”

“你居然同意了？”宫凌霄只觉得不可思议。

朱达常的话，听起来像是主上对他的恩赐，实际上，他是想通过朱达常，从而掌控佰裔一族。

佰裔族尚武，无论男女，皆可拿起武器上阵杀敌，这也是为什么神禹族会惨败至茨主要原因。

一旦掌控了佰裔族，便将获得一股不可觑的作战力量。

宫凌霄几乎可以肯定，那缺初救朱达常，就已经埋好了这步棋。只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朱尔多，而要绕这个大个圈子？

“我为什么不同意？”朱达常冷笑，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那些愚蠢的族人，他们早就抛弃了我，要不是我此次回归，恐怕他们都以为我早就被野狗啃来吃了。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族长，却是朱尔多，而不是我。”

朱达常越越激动，最后一掌拍在桌子上。

因为之前跟门外的守卫打过招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得进来。他们倒是贯彻得很彻底，听到动静，连问也不问一句。

宫凌霄给他倒了杯茶。“消消气，其实你跟朱尔多谁当族长，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弑兄夺位，这样的人，注定为下人不齿。”

“的对。”朱达常就像找到了知音，端起茶一饮而尽。

等咽下去了才想起来，完蛋了，他在水里下了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