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漓在里，她的手触及外衣衣衫的绳扣。

突然，腰身紧紧，两只长长的手臂从后把她的腰身扣的紧紧。

“啊——！”水月漓一声尖叫，随即一个旋身，从那双手里退出来，连续两个转身，将距离拉开。

随身的白练如剑抛出去，可是，恰好她瞪大了眼看见对面数丈站着的人，她惊惘，一抬头，看那白练已经触到夜辰胸口，又猛地收了回来。

她睁的大大的晶莹的眼睛，只道“夜辰，你——！”

夜辰脸上的色凝了凝，突然，他勾唇笑了，脸上，荡开的是水月漓不熟悉的笑意。

他盯着她，看着她，水月漓也一样回视他，可是，与他不同的时，她的眼里多有慌乱和困惑。

为什么。她眼中的波光如流水潺潺，闪着，仿佛要泛出泪来。

刚才是她的幻觉么，为什么夜辰会突然这样的举动。

他这样的举动到底蕴藏了什么目的。

她再略略抬手，站定看他，眼眸里的恐慌又加重一层。

眼眸里流露出困惑

似乎，今日见他，觉得他是不一样了，他的笑，他的眼泼，这六七年没见，一开始，她也没有定睛去审视他的所以，她只是觉得，当初，她离开他，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还腼腆，有时候跟她一起，沉默。会沉默。

可是，现在，她再看他，便觉得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是的，又不一样，他长高了，比起过去的纤瘦他也壮了，他头上不再是用帛带束起的发髻，而是玉冠金簪，他的衣服，不是他以前爱穿的青色，而是碧色的衫子。

夜辰。？！她唇嗫嚅着，却叫不出口。

夜辰脸上的笑意，从沾染着痞气，无赖，到最后的苦涩。

他笑，看着她笑，后，只对着自己笑。

一只膝盖先跪下来。

“呵呵呵。哈哈哈！”

他笑他自己的无耻，恶心，禽兽不如，又笑自己的可怜，自卑，懦弱不堪。

他是喜欢她。

他的漓姐姐，从小，他就只爱跟在她身后，她教他的东西，他都学，学不好，他也努力学。

他不怕自己的笨，因为他知道她不会骂他笨。

她是唯一一个在谷内自己信任的想要依靠的人。

其实，从记事开始，他就过的好苦，父母虽然表面平和，却清清淡淡，

他出生后，并没有受过多少父爱和母爱。

别人都道他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鬼谷子唯一的儿子，就算自己的儿子身体羸弱不是练武之才，甚至还有人讲，他不仅武功不好，药王谷本来就是制毒解毒医人的地方，他连那些药草的药性，制毒的配方都学不尽然，是的，他无用，可是鬼谷子还是临死前把谷主之位传给他，看，他是多爱他的儿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无用处的感觉。

他没有资质学，他更没有教导。

便如上次闯药王谷的道人讲的那般，他本懒得教自己，自己的身体不好更成了他厌弃教他的借口。

娘生下他几岁就走了。

郁郁寡欢的娘亲，坐在那牡丹花丛边，池旁喂鱼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平淡的日子，引的娘亲频频叹气。

娘亲走的时候，他甚至才能开口完整的说一句话。

不是都讲，鬼谷子当初是怎么珍惜这夫人，才将他带入这药王谷隐居么。

可是，这背后的事实是什么，谁又能知晓。

那个时候，出现在他生命里最多的温柔和笑意的便是她了。

她的师姐。

爹说她的师姐身份特别，因药王谷都是男弟子，她是女儿家，在这里跟一群男子学武并不成体统，他说过她原本就是千金小姐，不适宜这样的环境养育，所以，另为她辟了西苑。

从那以后，她和她的婢女，甚至西苑里的所有人，女子，都成了药王谷外院里的风景。

当然，因为她是西苑的主人，她美丽，所以，又是特别的耀眼。

她处在谷中的某处，那里就仿佛繁花盛开一树。

他是那群人里的小师弟

亦是她的小师弟。

当然，作为师弟，药王谷的谷主的儿子，他的身份，让他略略有些不一样。

她是西苑的主人，她身份也不一样，他当然有理由跟着她，而且，谷主让她教自己武功，让她带着自己，就算在谷内乱蹿，玩，他都喜欢跟着她。

漓姐姐，他是那样喜欢她，那时就喜欢她。

但是只是简单的喜欢，可是，那种简单的喜欢，她可有察觉到。

后来，他终于明白，就是这种简单的喜欢，在他生命里也再没有了。

她曾经给过他的浅浅温暖。

像太阳照开他心里枯萎阴暗的角落，她又可曾知道？

“夜辰。你？！”

水月漓惊呆了，她的白练虽然收回来，手却没有放下，一直那样举着。

水月漓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诧。

“漓姐姐。我喜欢你。我那么的喜欢你，喜欢了你很多很多年。可是为什么你现在都察觉不了？！”感觉不到。

水月漓瞪大眼，摇头，玉绿的玉石耳坠在她脸侧晃过一个浅浅弧度。

怎么可能。

她垂下手，身体软软。瘫软下来…

跟他一样，他单膝跪着。

她身体摊在地上坐着。

眼眸没有焦距。

怎么可能…。

回想起来。呵呵，她的桃花运很好呢，她遇见的很多男人都说喜欢她。

皇甫冥，楚玉。楚云。呵呵。夜辰。

其他的都罢了，为什么会是夜辰。

这。这不是她的小师弟么，她一直把他当儿子养大，看待的小师弟么。

这是多么的滑稽。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夜辰忽然抬起愁苦的眼看她

“你不相信是不是，你不愿意相信是不是。你觉得我不配，还是觉得我不应该。？”

呵呵…

水月漓那一刻钟前后如同被人抽掉了筋骨。

仿佛那一刻，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连怕起来也难。

不是什么不配，也许他说对了，是不应该。

怎么会这样。

他不该喜欢她，也不能喜欢她。

他对她是病态的喜欢。这绝对不能是喜欢，不，这绝对不能是感情，爱情！

“我就是喜欢你。漓姐姐。我喜欢你。这句话，在我心里隐藏了多久，翻来覆去，在心里念叨着。你不在意，你不屑，你根本不认同。！”

他讲的如此语无伦次。

而水月漓摇头，眼泪却无声的大滴大滴落下来…

这，根本不该发生，不该发生，一时间，她竟然觉得自己不堪，非常不堪。

她带给他的，都是什么。

当初，是她错了么。

她不应该再师娘死后，把他当自己亲弟弟培育，教育。

她知道师傅那样外表冷漠又不善表达自己心中感情的人，怕夜辰太过孤寂。

她娘也去世的早，所以对他格外怜悯。

后来，她果然把他当自己亲弟弟一样，他重了毒，她自知医不了他，所以不远万里去锦国，寻医问药。

可是，她唯一忽略了一样，那就是男女有别。

她毕竟不是她的亲弟弟。

“不。！”

她突然冲过去，抓了他的肩，他肩上的衣料被她紧紧抓在手里，揉成一团。

她用力摇着他，想要把他摇醒。

“你不能喜欢我。夜辰，那样，只会把我对你的照顾那些怜惜，现在成为你刺痛我心的尖刀。！”

“怜惜么？！”夜辰笑，傻傻的笑。

果然，只是怜惜么…

但是，怜惜又怎样，她现在来跟他说这些，有用么…

“漓姐姐。没用啊。我已经喜欢你了。难道你那样没自信，你应该知道，你那样一位女子，就算没有和你一起长大的那些过往，我依然可能会喜欢，是，我知道，我不应该，我是变态，我卑鄙无耻下流，我为什么会把一直视我为亲弟弟的女子如此亵渎，可是，漓姐姐，喜欢就是喜欢了，你没有办法让我再不喜欢…！”

“我不喜欢你跟别人的男人一起，皇甫冥不喜欢，你那个丈夫我也不喜欢。”

“皇甫冥他在谷中做了些什么，我心里有数，而漓姐姐，你一样是最爱我，对我最好的，你还怎么总是跟他纠纠缠缠，我忍受不了，哪怕是一刻，皇甫冥落在你身上的目光，可是，那个时候我不能阻止，可是，现在我有能力，我练父亲写下的醉七式拳，用来增加我的内力，然后，我还练火云掌，皇甫冥一直想进父亲的墓穴，不就是想拿到这个东西么，可惜，他只练了五层，上面的六层，七层，特别是第第八层他是那经书封面的字也看不着。爹爹逝世前定下规矩，第八层，若是谷主，也不能习得，为什么，不就因为他自己都没练成么，甚至，现在放在那里，也是一本破本，他不行，他便以为别人也不能够，他蠢成那样，为什么会觉得别人会跟他一样。为练成神功气血逆流而死…！漓姐姐。你说对不对。！”

看见脸越来越贴近的夜辰，看见那张脸在这里面前越放越大。

水月漓心中惊惧，人不禁一点点后退，她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刚才都没有，整个人因为吃惊身体软了。

可是，现在，就面前越来越近的夜辰。

水月漓突然有些怕，惧怕，恐惧，为什么，他的笑，水月漓觉得跟自己以前熟悉的那个夜辰不同了呢…。

觉得陌生，又不只陌生。

情绪里，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清明的害怕。

害怕，她居然会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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