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血过多，怀里的人昏『迷』，无力地倒在他的怀抱里。

程黄呆呆地抱着她，失神的双眼倒映出一片血红，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抱着她，像石化了一般。

陈轲挣扎着站起身，满脸鲜血的他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嘶哑的低吼充满怒火，“皇铃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秦铃儿冷声喝道，森冷的声音好像钢刀的寒芒冰冷，“你再敢『乱』动，信不信我当场杀了你！”

“你…”

陈轲脸『色』一阵涨红，却不敢再『乱』动，他知道秦铃儿这句话不是恐吓，若是他再『乱』动她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秦铃儿转身向身后走去。

“我们走吧…找她来，或许还有救…”

她轻声说道，看着血泊中的两人，拳头不由得紧攥，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还是晚了一步，如果她能早一点，早一点就行，或许事情就不会……

程黄一言不发，抱着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轻手轻脚，生怕震动怀中人一丝。

秦铃儿轻声一叹，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她留下一句话，说给陈轲。

“记住…这次的不论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与叶泽他们无关。如果有人非要追究…你就告诉他，我舅舅是叶泽的老师…”

陈轲闻言脸『色』一变，当听到秦铃儿的舅舅叶泽的老师时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白『色』。

别墅区，叶泽的家中。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玖埥与玉子两人神『色』焦急地冲了进来。

“白菥现在在哪？！”

玖埥大声问道，一向注重仪表的她此刻发丝紊『乱』，神情充满了焦急担忧。

“二楼客房。”秦铃儿立刻站起身，带着玖埥走了上去。

玉子也要跟上时，却被叶泽拦了下来，他轻摇了摇头，“我们在下面等她吧，不要打扰她…”

咬了咬嘴唇，担忧地看了一眼楼上，她最终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白姐姐会这样？程黄呢？”还没坐下去，玉子就焦急地问道。

“程黄在楼上陪着白菥…”葑子栀说道。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告诉我啊！”玉子焦急地喊道，声音都有些哽咽。

叶泽他们几人面面相视，轻声叹了一声。

楼上，客房里。

玖埥推开门就看到程黄坐在床前，他低头看着双手，那双手沾满了血，那是白菥的血。

“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秦铃儿轻声说道。

玖埥点了点头。

她走过去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尽力…”

程黄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看着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站起身，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

玖埥看着床上昏『迷』的人。血已经被止住，血『色』的长裙已经被众人换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抬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胸口，淡淡的紫光闪烁，片刻过后，玖埥眉头紧蹙，脸『色』很是难看。

“玉姐姐…你来了。”白菥苏醒过来，干涩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这又是何苦…”玖埥轻声叹道。

“千年了…因为我他沦落到如此地步，因为我他日夜受着折磨，为了我…他付出了太多…所以…”

“所以你选择了这一步？你知道吗白菥，你这样的下场可是神魂俱灭！”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样才能真正的解放他…”白菥轻声一笑，眼神安宁。

“你……”玖埥一时语塞。

她看着那双宁静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救不了你…你被灭灵伤得太重，很快你的灵就会破碎，从这个世间彻底的消失。”

“我知道…”白菥轻轻眨了下眼睛，她轻声说道，“能不能帮我把他叫进来…”

玖埥点了点头，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在她走后不久，房门轻响，高大的身影缓步踏入。他每一步都好像绑了千斤的重负，走得极为缓慢，像是担心走过去后，床上的人就会不见。

“你来了…”

白菥柔声一笑，苍白脸『色』这一刻也变得略显活力。

“为什么？”

程黄紧紧地攥紧拳头，他的头低得很低，不敢抬起，害怕抬起。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先骗了我啊…”白菥俏皮一笑，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舍，“为了我你明明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可你却隐瞒了这一切…是你先骗了我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一世…无意间查到的…”

“所以…你才会『自杀』？”

“没错…”白菥点了点头，“可是我发现这样并没有用，我依旧会被你复活，继续重复着这一切，你要继续承担着这痛苦。”

“所以这一世…我装作了失忆，想要让你放弃，放弃我…然后从这痛苦中解脱。”

白菥苦涩的一笑，眼眸中泪光闪烁，令人心碎，“可是…你知道吗？这段岁月真的很痛苦…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明明最喜欢待在你的身边，却要强装厌恶，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可我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这样衰弱下去…”

“你是乘黄啊…你应该是自由的，强大的，而不是被我束缚着，承受着不该有的痛苦日渐衰弱。”

“这痛苦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终结…”

“只要我死了，这一切都会结束…”

程黄闻言叹声一笑，那笑声无奈，苦涩。

他缓缓地走到床前，跪在那里，抬起头伸手抚『摸』着那苍白脸颊，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的笑了。

“笨蛋…千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傻…”

“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讲，最大的痛苦是再也见不到你。”

“再也见不到你的笑，再也牵不到你的手，吃不到你做的饭，听不到你的声音，这对于我来讲，才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这千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再被痛苦折磨着。相反，我因为这痛苦而感到幸福。因为这痛苦，我能够和你在一起，看你的笑，听你的声音；因为这痛苦，我能够牵你的手，走同一条路，看同一片星空。”

“所以…我从来没有感到痛苦，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直都只感觉到幸福。”

“你不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讲才是痛苦，才是折磨。”

“白菥…我爱你…”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苍白的脸颊上如水的眼眸泪光闪烁，白菥看着那熟悉的笑脸，内心的不舍与留恋像藤蔓一般缠绕着整个心房。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的灵魂正在逐渐的破碎…

白菥忽然很希望时间能停住，停止在这一刻，静止在这一刻，永远。

“能不能…再念一遍…我教给你的那句诗？”

“嗯…”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耳边熟悉的声音一如当年那般温暖，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白菥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想要抚『摸』那脸颊，这是这一世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呐…你会忘了我吗？”

“嗯…会的…”

“那就好…”

就像一阵柔和的微风吹过，柔弱的手拂过脸颊，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