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行靠着车子站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朱景行怀疑唐韵在毁“旗”灭迹，他盯了两眼六楼那个窗口，复又转身回到车内。

唐韵终于下楼了，笑容浅浅的，她几乎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得逞的快意，施施然把旗子递给他，“不好意思，旗子被纸粘住了，纸拿不下来。”

唐韵说着不好意思，朱景行却听出她言语中的小得意。

朱景行抿抿唇，不说话。

他坐在驾驶座上，下巴微抬，伸手接过来，待看到被纸粘住的锦旗，隽黑的眼睛宛若深渊般寂静逼人。

唐韵倏地觉得有些愧疚，她把一个小孩子的心意就这么破坏了，而且是有意的。

虽然她的本意仅仅是想破坏上面的字，但是不管怎么说，的确是破坏了。

她蜷缩了手指，一手扶着车门，看着朱景行道歉，“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我给你补偿，你随便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唐韵察觉到朱景行心情很不好，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看着她，没说话。

朱景行静了一时，方才出声：“不用了。”

唐韵说不出话来了，朱景行在她面前一直挂着笑，偶尔还会笑着调侃他，相处时间不多，唐韵从来没有见过朱景行这个样子。

静默，不说话，连表情都淡淡的。

她想到苏冰和她说的，“朱记者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当时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这个男人不想说话，板着脸，生着气，周身都像是浸润着寒冰。

朱景行的车驶离了唐韵的公寓，很快汇入车流中，唐韵只觉得喉咙干哑，堵得难受，心脏似是被人狠狠揪了起来。

这个强烈的情绪让她即陌生，又害怕。

朱景行将车子开去了一条小巷子，缓缓刹车，停了下来，副驾驶座上还胡乱叠放着那一面锦旗，面目全非的锦旗。

他的手指倏地握紧，又慢慢松开，他弯着腰，手臂交叠着，扶在方向盘上，竟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生气了。

朱景行虽然不多话，但是脾气还算是不错，很少生气，按照周一一的话来说，“二哥都快成和尚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啧，二哥，你前世肯定是个和尚，敲木鱼的那种。”

一直敲着木鱼的他，此刻却怎么也淡定不了。

他虽然不知道旗子上到底写的什么，想来唐韵情绪那么大，应该是与他们两个都相关。

竟是被唐韵毫不留情地毁了，难道他们两个扯上关系，她就这么不愿意吗？

锦旗很红，红到朱景行觉得自己眼底只能看到这一抹颜色，他就这么看着，像是在凌迟自己卑微的感情，他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

小巷子里很空旷，很幽静，朱景行也不知道自己停留了多久。

他驱动车子调转车头，意-欲离开，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超市的标志，他鬼使神差地开过去，他低声地说服自己，“周川小朋友给的锦旗，总不能这么毁了。”

“罢了……”朱景行沉默了几秒，咬了咬牙，像是认命一般，“谁让我先爱上你的呢，唐韵，先爱上的人注定输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最后一字落定，却是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感情这事儿，离得近了，怕被伤，可纵使被伤，也不想离开。

还没等到拒绝的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