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之力的修炼，云霄界九大仙门，都有各自传承的心法，但真正能够有效而快速弥补意念力损耗的心法，却根本没有，只能通过打坐调息，半睡半醒的状态来缓慢弥补，这类心法有助于修行，思维不会中断，高阶修士花费大量的时间闭关冲击瓶颈期，便是如此。

但是这类心法，却不适于实战，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对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修为相当，最后拼的便是耐力了。

然而，摄神御鬼大法，却是走了一条捷径，强行吸纳魂灵之力，化为已用，这种秘法近乎逆天，可以快速补充意念之力的损耗，同时也有着巨大的风险。

这套功法，从魔族吸纳血食的功法之上演变而来，魔修吸纳血食之中的生命精元，可以快速提升修为，但是难以驱除煞气，总会受到影响，而这种影响，随着修为的提升，会变得越发的明显，以至于很多高阶魔修，不得不尽全力压制体内的煞气反噬，极少在世间行走。

而修炼摄神御鬼大法，受到的影响就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强烈，若非拥有极为坚强的意志力，很容易被魂念之中夹杂的怨恨、愤怒等诸多情愫影响，心神错乱，万劫不复。

鬼姬若在全盛时期，可以直接吸纳凌燃的神魂，丝毫不受影响，可如今她只剩下一道魂念，再想强行吞噬凌燃的魂念，就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做出这个选择。

凌燃跟鬼姬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鬼姬无力阻挡凌燃的意念侵入，只能尽快的将其吸纳，而凌燃面对强大的鬼姬，同样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开始施展摄神御鬼大法，来吸纳鬼姬的魂念。

这个举动，鬼姬没有预料到，她厉声喝道：“小子，本尊修炼神功已有千年之久，凭你也想跟本尊抗衡，简直是不自量力。”

“前辈，你难道忘了，此刻你我心意相通，你对于神功的感悟，我可是一点都没落下，现在比的是谁的魂念更强，你只剩一缕残魂，能与我相比吗？”凌燃笑着回应道。

此时，凌燃心中通透如明镜，将鬼姬对于神魂修炼的感悟全都化为己用，眼界顿时提升了好几个境界，以他的天资，很快便融会贯通，开始徐徐吸纳鬼姬的魂念。

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这场魂念之战极为艰苦，凌燃生命力旺盛，而鬼姬的魂念也极为顽强，短时间之内，谁都无法占据上风，呈现胶着状态。

“不好，这样僵持下去，谁都活不成！”凌燃心中暗叫不妙。

“哈哈……小子，本尊已经活了数千年，早就活够了，毁灭之时，还能拉着你来垫背，足够了！”鬼姬得意的笑道，枯槁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眼神也变得无比的疯狂，她知道自己寄体无望，准备跟凌燃来个同归于尽了。

鬼姬接受了命运，凌燃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想到了神火，火之本源，无物不焚，魂念虽然虚无缥缈，却同样存在于天地之间，无法脱离五行本源。

刚刚便是这一缕神火，将凌燃从迷失之中唤醒，此刻他开始以神念感知神火，想象着驾驭神火来对抗神识之海的鬼姬，这已经不是灵力控制的范围，更超越了后天境修士的认知。

凌燃只是在绝境之下，做的一种尝试，除了这个办法，他再没有别的选择，神火存于气海，乃是有形之灵力，如何将其引导到神识之海，他并无方向，只能在脑海之中不断的想象，想象自己淬炼神火之时，那弥漫的鸿蒙气息，终于，意念之中也出现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异常的微弱，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扑灭。

然而，这一缕微弱的火苗，却让鬼姬如临大敌，魂灵之体一阵剧烈晃动，好像随时会溃散。

“你……你怎么能做到这一步？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后天境修士所能达到的境界！”鬼姬的声音已经有些惊恐，眼神之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上昧神火，焚尽万物，我能走出这一步，还不是拜你所赐！”凌燃集中全部心神，控制着这一缕神火，朝着鬼姬快速逼近。

“啊！”

鬼姬跟凌燃的意念交织在一起，避无可避，神火接触到魂灵之体，立即开始剧烈燃烧，凌燃的脑海之中，回荡着鬼姬凄厉至极的嘶吼，那吼声之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深深的怨恨。

这才是鬼姬的本来面目，最开始凌燃接触到的都是幻象，以拜月教圣女之身，真仙境修为，本可以纵横天下，位列仙尊，成为武道修真界敬仰、畏惧的存在，如今却只剩下一道魂念，被镇压在这方寸之间，长达千年之久，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有着太多的怨恨，更有着深深的愤怒。

凌燃正在全身心驾驭神火之时，鬼姬突然放弃抵抗，任由自己的魂念被凌燃吞噬，磅礴而杂乱的讯息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涌入凌燃的心神，根本无从抗拒。

“你在干什么？”凌燃想要撤回神火，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第109章 出路

“小子，本尊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要让你怨念深种，终究有一天，你会走上我曾经走过的道路，摄神御鬼，称霸天下，拜月传承，永不断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姬绝望而又疯狂的声音在凌燃脑海之中回荡不绝，在魂念溃灭的前一刻，她选择被凌燃吞噬，如此一来，等于给凌燃下了一道诅咒。

千年累积的不甘、怨恨、愤怒，都伴随着鬼姬的意念，融入凌燃的生命之中，而这将会伴随凌燃终身，只要凌燃的意念受到波动，这些怨念便会死灰复燃，占据凌燃的心神，让他走上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鬼姬残存的魂念被彻底吞噬，那一缕神火也逐渐消散，凌燃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场神魂之战，凌燃取得了胜利，但是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尤其是鬼姬最后的疯狂行为，给凌燃的武道修真之路，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此时，鬼姬已经彻底消失，但是那浓烈的不甘和愤恨，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应到，怨念跟凌燃的意念完全相融，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

凌燃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此刻他只觉得无比的疲累，可是他不敢睡觉，害怕那些怨念会失控，害怕自己醒来以后，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再次保持打坐调息的姿势，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同时不断强化自己的意念，将吞噬神魂造成的冲击，尽可能的化解。

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那一幅幅久远的画面，原本不属于凌燃，如今却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挥之不去，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情况，很容易让凌燃迷失在错乱的记忆之中，他只能尽可能的回忆自己的过往，并将这些记忆反复重现，告诉自己，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生活，他想了很多，想的很细。

望北城，自己的少年时代，孤身一人，不知父母兄弟的踪迹，只能勤奋修炼，日夜不辍，不敢有片刻的懈怠。每个夕阳西下的黄昏，他顶着一头汗水走向自己的庭院之时，胖乎乎的柳伢总会等在那里，手里不是捧着刚刚分发下来的灵丹，就是从家里偷出来的美食，见到凌燃，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要跟他一起分享。

夜幕深沉，月上枝头的时候，一袭白色纱裙的司徒璇，总会悄悄的从家里溜出来，陪着凌燃一起看月亮，一起畅想着未来加入青云学院的美好。

那时候的生活，是如此的简单，却又是如此的幸福，凌燃并未觉得孤单，更没有觉得修炼艰苦，心里非常的踏实，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的凌燃是那么的单纯，也是那么的快乐。

北冥原野，凌燃跟小炎一起对着朝阳练习‘魔猿拳’，凭着那些简单的线条，慢慢摸索，然后去找一些厉害的妖兽，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耳边始终回荡着小炎‘吱吱吱……吱吱吱……’的啸声，仿佛就在昨天，那段日子，过得艰苦，却也同样值得回味。

青云学院，凌燃跟在欧冶子身边，抡锤砸铁，御火炼器，磨皮锻骨，易经伐髓，真是吃尽了苦头，却让凌燃感受到了真正的关怀，那种无私的，不求回报的关爱，温暖了他的生命，照亮了他的前途，让凌燃重新振作，步伐更加的坚定、沉稳，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还有天真善良的秦牧月，稳重慷慨的秦火，豪爽仗义的昊雄，他们都曾出现在凌燃的生命之中，曾给予他支持跟关切，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财富。

……

凌燃不断回忆着自己生命中的美好，终于，那些愤怒、怨恨、不甘等负面情绪被逐渐压制，莫名的记忆也渐渐消散，他的神识变得越发的清明，情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吁……鬼姬啊鬼姬……你可是给我埋了一个大雷呀！”凌燃吐出一口浊气，不由得感叹道。他很清楚，怨念只是暂时被压制，想要彻底驱除，只怕比登天还难，而他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过，凌燃同样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在吸纳鬼姬的怨念同时，鬼姬对于武道修真的见解，以及对云霄界的感知，全都传递给了凌燃，让他的眼界大为开阔，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看法，同时增添了极强的信心，他相信有了这份见识，自己可以走的更高、更远。

凌燃再次睁眼之时，这片空间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其实整个空间直径不超过五百米，就像是一个倒扣在河底的圆球，透过那层薄薄的光幕，他能看到汹涌的河水从头顶流过，最终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原来我一直在原地绕圈子，幸好及时停了下来，不然真会着了鬼姬的道！”凌燃看着自己的足迹，最开始的探寻，都没有走出百米的范围，完全在鬼姬的引导之中，心里一阵后怕。

雷音寺的渡厄大师，修为同样在真仙境，还无法自创一界，所以凌燃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跟禁锢赤焰神凰的空间，有着本质的区别，这里只是一道灵力光罩。

灵力不会成为永恒，反而会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削弱，鬼姬在千年的摸索之中，已经找到了这个结界最薄弱之处，而凌燃吞噬了鬼姬的魂念之后，自然知晓了这一点。

“这里应该就是最佳的出路了，不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打破这道灵力结界。”凌燃来到了光幕最边缘之处，灵力灌注双臂，猛地挥出一拳。

“砰……”

灵力碰撞的炸裂之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震的凌燃耳膜生疼，强大的反震之力，更是让他连退五步，差点跌坐在地上，而那光幕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真仙境修士，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打出一道灵力，竟然可以凝聚千年而不消散，太可怕了！”凌燃心中无比震惊，不过既然鬼姬都选定此处，绝对不容置疑，这里便是唯一的出路。

“砰……砰……砰……”

“砰……砰……砰……”

狭窄的空间里，炸裂之声不断响起，凌燃如同一只执着的蜜蜂，不断的撞击着薄薄的光幕，以这种最原始，最笨拙的办法，来磨灭光幕的灵力。

这是一个非常枯燥、乏味的过程，但是凌燃并不着急，他能感应到灵力光罩正在被削弱，虽然过程缓慢，但是只要能看到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鬼姬没能做到的事情，凌燃已经快要成功了，那灵力光罩之上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裂纹，而且受到河水压迫，已经向内凸起，随时都有可能炸裂。

“成败在此一举，凌霄剑诀第二式，花开并蒂！”凌燃高高举起了无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