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柠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但有一次，我们坐船出海，遇到风浪，海水卷起了底层沉浸的垃圾，让我看到了一整条触目惊心的垃圾沉积带，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么脏，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海市蜃楼吧。回来查资料才发现，这不是海市蜃楼，这是事实。地中海的海底，埋藏着无数的海底垃圾，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美！更不是游客们以为的那么干净！”

老头脸色赤红，语气阴沉：“你是说，这些垃圾是本来就有的，所以那些企业是无辜的？”

萧柠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地中海污染成因很复杂。无良企业是一个因素，历史沉积的垃圾也是一个因素，但两者一个已经被治理控制，一个是历史问题不会增多，所以两者都不是地中海污染逐年上升的主要因素。”

老头渐渐平静下来，对萧柠的分析研究更感兴趣了——

“那你觉得什么因素最主要？”

萧柠摊开书，眸光凝肃地道：“石油。”

老头诧异：“你说什么？”

他差点以为，萧柠意大利语说的不好，说错了单词。

污染和石油扯上什么关系了？

萧柠指着书中的几段数据：“意大利政府每天从地中海沿线，运送石油的数量，相当惊人，而且逐年上涨。”地中海岸有不少码头，专门设置了石油存储和运输的管道。在运输过程中，不管是海船还是码头上的管道，都不可避免地有定量的石油泄漏，特别是陈旧的船只和老化的船队。我刚才顺便查了石油运输有关资料和船舶资料，印证了我这个观点。石油运输过程中的泄露，才是造成地中海强烈污染逐年上升的最大原因。”

老头若有所思：“居然是石油吗……”

萧柠点头：“而且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石油泄露中的污染物质，和药厂排放的污染物质，有相似之处。”

老头认真起来：“比如？”

萧柠：“比如，一些西药制药厂，制药过程中是需要石油辅助的。所以残油会排放出去。”

老头猛点头：“没错！最近我就遇到……”

他又刹车了。

哎呦，不能泄露案情。

萧柠：“我也遇到有人提起这个问题，说药厂污染了地中海。但实际上，就算那药厂一天24小时生产西药，排放的残油量也是非常少的。如果是有污水处理设备，那污染量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并不是专业生产西药的药厂，就更谈不上什么污染了。”

老头撇嘴：“再少的污染，也是污染！一丁点儿也是！”

萧柠摇头：“离开剂量谈危害，都是耍、流、、氓。这点污染如果说是万分之一，那么石油运输的危害就是亿万倍。一个国家不去治理最大的污染源，却拿着百姓和商人开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老头吃瘪：“这……”

萧柠掷地有声：“还是说，意大利的法院，根本没有胆量和意大利政府抗衡？是怂包法院？”

老头深吸一口气，都快憋得要爆炸了：“不……”

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