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家族
作者:追你到太极桥 | 分类:其他 | 字数:29.6万
本书由番茄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9章 家宴(2)
“谁?”阿灿问。
“谷雨啊!”阿伟说。
“哦——”阿灿故意把调子拖得很长,而且起伏有度,其余两人一边玩手机一边也会意附和,我朴素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去不去?去不去?当总。”阿灿逮着我问个不停。
“不想去……”
“去嘛!当哥!我囚你啦!”阿伟笑得鼓着腮帮子要抱我。
“去嘛去嘛!小当当——”不知谁又捏住鼻子,刻意女流女气地发嗲。
阿灿又说:“当总,还是我们几个一起去嘛,一起耍有个伴卅!”
“好不容易高考结束,我们多耍几天卅,”阿伟又道,“以后进了大学,就没有多少机会团聚了!”
“要得。跟你们一起。”我极力克制自己那种欣喜之色。
谷雨家也在高海拔的山区,不过已经有了宽阔好走的沥青路,轿车上山,用不到半个小时。阿灿提前打了电话,所以我们一下车,就看到谷雨站在堆满鞭炮壳子的马路边,笑盈盈地候着。她一一扫视着我们每一位,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所以视线相交之瞬间,我也被感化了。
她带我们穿梭过熙攘的堂屋,令尊立即引进了旁侧的一个空房间,对谷雨说:“是专门留给你的同学的。”
待客之礼甚是周到,我们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已经刻意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表现出一种成熟的作风,但只有阿灿的演技比较逼真。
谷雨拿过桌子上的酒便拧开盖子,笑问:“你们都喝白酒吧?”
“喝!”阿灿说,“我没问题!”
其他几位讪讪一笑,扶额去看邻座。
我从阿伟和阿灿的眼神之中,看到被逼进死角的自己,抬头睨了谷雨一眼,她还在挑逗性地笑着,托着白瓷的酒瓶子仿佛举起一把问刑的宝剑。
虽然我陪老爹喝过一回,虽然脑子里还弥漫着宿醉的记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装。
“没喝过——少来点——我的好同桌……”
于是她便斟酒,逆时针开始,从阿灿到阿伟,我是最后一个,一瓶酒快见了底,她晃着瓶底扫了扫,大概有一两酒均匀铺在里面。
“就这点了吧,都给你!”语气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傲娇,我也无法躲闪。算是对我很照顾了。
同学少年,都不胜酒力,只碰杯,不喝醉。一口下去,热辣滚喉,仿佛在咽喉处倒了一罐燃烧液。我一顿,顽强地把酒吞了下去。
谷雨放开了我们,并把门稍掩上,我们几位嘻嘻哈哈吃了将近两个钟头,外面的客都吃完换几轮了,期间谷雨加了两个菜,说是不让回了,今晚在这里留宿。我心说不打扰为好,哥几个倒挺爽快,当场答应下来。
下午就去压马路。离家二里,绕阡陌而回,谷雨在她姥姥家劈着柴,喂着一群鸡子,等着我们。周围都是高达三丈的翠竹林,密密麻麻地围着老屋和小路,劲风袭来时,耳道中音感远大于触觉。
我又想到了那座更在高山处的屋子,离此地并不远。
王相雨——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并且她家离此地不远,就在太极镇上。我曾经在网易云评论区暗暗立过誓言:如果她不需要我,我便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但如果她想见我,哪怕隔千山,阻万水,我也飞来看她。
我也曾悄悄将之遗忘。某一年大年初三和她相谈甚欢,决定赴面,一番转车、动脚、寻路之后,摸索到了她家里,然后……
“嗨,一个人总在思量什么呢?这就是作家的气质吗?”谷雨抚好衣摆坐在我一旁的石阶上。
我优雅比划了个反手抽烟的假动作,逗她一笑。
感觉她脸上的麻点已经淡了好多了,她最近应该过得好生开心。
“毕业了——”
“嗯,对。”我不解其意,看着阳光投下竹子纤细的影子,绰约生姿。
“怎么不跟他们去玩儿呢?”谷雨指了指我的那群朋友。
我见他们或倚树独立,或蹲坐抽烟,或俯身看手机,各自摆好pose,将一个纸团当足球传来传去,笑意油然而生,目光回到谷雨脸上,愁绪重上眉梢,站起身来,两手揣进兜里,走入那竹阴处。
“去哪儿——周树人文学院?”
“别贫我了,”我摇摇头,坦诚相告,“还不知道路将铺到何方。我此时此刻迷茫得紧!”
“见鬼!谁都可以迷茫,从你口中说出迷茫我是大抵不信的。”
“我就那么让人没有信任感吗?”我苦笑一声,转向谷雨。
“也不是,”谷雨梨涡浮起,笑意盈盈,“主要是前后反差感太强烈。”
“嗯。”我装作认同的点点头。
“无事可做?”
“正在没事找事。”
“学车?”
“考虑中。”
“去游玩?”
“只能流浪!”
“你去找找王相雨吧!想她没?看把你忧国忧民的,很快就会变成小老头的!”
我恨不得扯开自己的嘴角给她来一个小丑般的笑容,这个小妮子,鬼灵精的什么都知道。
“喂——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连我这点老底都摸得清清楚楚。”
谷雨站起来背着双手踱步离去。“大概你真的是个回到现在的未来人,你不知道我其实跟王相雨挺熟的吗?”
这分明是吊我胃口啊,我瞅了瞅树根下的几匹哥,决定追着谷雨问下去。
她扭过头来看着我,嘻嘻一笑,道:“把这些柴抱进我姥姥家的厨房,我就继续跟你讲,看你心里跟猫爪子挠得痒酥酥的。”
我二话没说,抱起一捆柴就往屋里去,谷雨姥姥坐在门边夸我,安排把柴火堆在角落里,来回两三趟之后,眼瞅着地上所剩无几了,几匹哥也跟了过来,谷雨冲着我闪闪眼。“你确定还要讲?”
“讲啥子哦?”阿灿问。
“哦——”阿伟就开始挤眉弄眼地起哄,“当总那些年追过的女孩,我也想听听!”
“讲!”我也不想忸忸怩怩再矫情什么,“把你知道的统统地,竹筒倒豆子般全抖出来!”
“那我就不打哑谜了(笑)……你不知道太极镇离这儿也就五公里吗?我和王相雨不止一次乘坐同一班客车,相谈甚欢,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更何况咱俩还在一个班里。那天听你讲落水者酷似她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在乡村街道一打听就知道了。”
“真是她?”
“当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复刻的面孔?”谷雨不以为意地答复我,道出那惊天的秘密。
“她还好?”
“好得很——为情所伤,你猜得一点不错,但——那个人不是你。”
我垂下头,早有准备,皮糙肉厚,这一箭不是贯穿伤。所有听故事的兄弟都有意回避,选择沉默。
“你不去看看她了吗?”谷雨似乎在鼓励我,神情如同一个促媒的小神婆。
我乜了她一眼,立即将眼皮搭上,真不知道她这么热心图个什么热闹。没事儿就行了,我心想,如果有必要,她会联系我的。
“怂!”她看着不争气的我,痛快地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