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殿

“父皇，女儿想清楚了，我决定嫁给谢翊檀。”卿言，我用我的一生去赌，你还依旧让我失望吗？

皇上并没有喜出望外，沉吟了一刻，眼睛注视着朝璃歌，他知道自己这个和她一样倔强的女儿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歌儿，你是真的放下他了吗？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如果只是为了赌气，父皇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父皇不会逼你的。”皇上的声音慈爱不乏威严，他不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又在想着什么计谋，可对于莫卿言，她已经用得太多了……

“父皇，孩儿是真的想明白了。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吧。”

皇上在朝璃歌眼里看到了坚定，但皇上却并不知道该喜该忧，因为他不知道这坚定到底是对谢翊檀的执着还是对莫卿言的。

对于这个极其像她的女儿，他总是无法拒绝。但这是女儿一生的幸福，他不知该如何定夺。

“歌儿，你先回去吧，父皇累了。”皇上疲惫地垂下眼帘。

朝璃歌上前去把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皇上从龙椅上扶起来，缓缓走到龙床。

皇上坐在床上摆了一下手，“歌儿，让李子来吧，天晚了，让阿娥带着宫灯送你回去。”

“我来吧，您就别操心了。我给您做的护腿您戴了吗？这护腿要天天戴才有效果。”朝璃歌手下不停，将皇上的双腿放在床上，从膝盖往下两只手按摩。

皇上看着自己的女儿，而朝璃歌也沉默着……

阿娥是父亲身边的贴身宫女，伺候父皇大概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二十年，一个女子一生才有几个二十年？

父皇，您总说孩儿糊涂，你又何尝不是执着于那早已消失在人间的一抹身影呢？

看着皇上早已苍老不已的容颜，璃歌知道父皇累了，倦了，哪怕是自己也留不住他了。想着去年在围场他还为自己猎了两只小狐狸，今年却已卧床不起，膝盖肿的让人不忍心看。心头就酸涩的难以抑制。

人在这红尘之中走一遭，却又有几个人愿以心相待呢？

或许是自己太多愁善感了，人生短短几十载，奈何桥上不过一碗孟婆汤便了断前尘，又何必再去思量呢？得到或未得到，不过都成为一捧泥土，化作一阵清风罢了。

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苦涩渐渐晕开。

卿言，你知道吗，其实我要的真的很少……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懂得我想要的比你想的简单得多？我就算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也会受伤，也希望有一片温柔属于我。

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满身的悲伤，背影只留下黯然。

回宫的路上，阿娥提着宫灯，走在朝璃歌身后，几步之外是宫里的宫女。

朝璃歌并没有回宫，而是来到了宫内最高的地方——飞檐阁，俯视着华丽的宫殿，还有犹如囚牢一般的高高的宫墙。

是夜，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可遥远之处，却有一个如萤火般微弱的亮光，朝璃歌看得出了神，久久的沉默。

直到肩上被人披上一件披风，朝璃歌一恍，觉得刚刚就像过了一世，眼中还有一层薄雾，慢慢的回头，看到莫卿言绝美的脸在月光下，朝璃歌像着了魔似得，泪眼模糊的看不清他的面容，就用手一点点轻轻抚摸。

说好要放弃，可我的心却还未答应。

说好不再爱你，可我的眼泪却还在眷恋着你。

说好要忘记，可我的手却还牢牢的抓着你。

当有一天，我真的放开，是否连思念的权力都没有？

眼睛一闭，如蝉翼般的眼睫滴落了一滴泪水，颤抖着。卿言，如果你不对我用这么多的心思该有多好，从一开始就不要让我注意你，别让我动情，就没有伤害。

莫卿言的眼深的如一潭深水，看着自己怀中的朝璃歌，眉头轻蹙，殿下，如果伤了你，卿言只能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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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璃歌就因风寒而一病不起，竟病了大半个月。

“殿下，药来了。”莫卿言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对正在摆弄花草的朝璃歌说道。

“咳……咳，你放在桌子上吧。对了，父皇刚刚派人拿来了江南进贡的蜜桔，咳……，你去吃吧。”朝璃歌惨白着脸，唇全无颜色。

“殿下，你怎么下床了，太医不是说要休息吗？”莫卿言担忧的看着消瘦的朝璃歌，仿佛风一吹都会摇摆似的。

“咳……，都打半个月没下过地了，该接接地气了。咳，再说了，在床上躺着喘的要命，开开窗户吧。咳……”

莫卿言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即打开了有些沉重的红木雕花窗户，悄悄走出了房间。

正在伺弄花草没有一丝停顿，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站起来，将桌上的药汤缓缓端起走向她一直侍弄的植物，将药汤全倒入其内。

然后缓缓转过身，没有看见淡淡的一缕细烟升起，然后消散，留下极淡的一点点香味，但早已混入屋内的香味中，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