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结
作者:四十六笔生 | 分类:古言 | 字数:4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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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乖,等哥哥回来
杜吴在襄邑王府门口,与守门士兵辩驳了许久,软硬兼施,守门士兵就是不替他去通报。
要想钓大鱼,那还得先进到鱼塘里去。
杜吴只好咬了咬牙,拿出两锭银子,给了守门士兵一人一锭。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有钱啊,磨推鬼,也是可以有的。
成天渠这些日子,已经开始策划向王妁求婚了。前些日子在金饰店里,偷偷订下一整套的金首饰。
刚刚有店家伙计跑来,通知成天渠随时可以去取,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以改。成天渠不等天明,披了大氅,夜里就跟着伙计去了店里。
成丹听到守门士兵提到“渭城郡主”四个字,还真不敢怠慢府门口那人了。
毕竟王妁身份若是暴露了,不仅王妁会有生命危险,窝藏前朝郡主,成丹这一家子,也会有杀身之祸。
成夫人坐卧难安,成丹只得赶紧披上衣服,令那守门士兵,将门口那人传进来,看看这人到底知道些什么,有什么打算。
传舍之中,成丹坐在主位,杜吴坐在客位,有仆人伺候着,倒上了热茶。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成丹道。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这长安城里的商贾,名叫杜吴。”杜吴毕竟是来勒索的,见了金主大人,语气倒是十分恭敬。
成丹抿了一口茶,笑着问道:“哦,原来是杜先生。不知你这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贵干不敢当,只是有条发财的路子,想与成王爷您,一起探讨探讨。”杜吴神秘一笑。
成丹并主动不深谈,只是悠然道:“生意场上的事,本王并不通晓,杜先生还是另觅他人探讨吧。”说着,做出一副欲起身离去的样子。
杜吴赶紧一把按住成丹手腕,坐着仰头笑道:“成王爷莫要心急,您觉得,这事关前朝郡主,是不是笔大买卖?”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成丹把杜吴的手一甩,将手往身后一背,语气强硬道。
成天渠看了金饰,很是满意,怀揣着欣喜,顺便将金饰取了回来。行至正堂,见东边的传舍又亮起了灯。心想:这么晚了,是谁还来找父亲呢?
一时好奇,成天渠抱着一盒子的金饰,移步传舍门前。
守门士兵见大少爷过来,欲行参拜礼,被成天渠拦下,并示意士兵不要出声。
大少爷有兴致偷听,守门士兵可没这个兴致,打了个哈欠,继续灵魂出窍式站岗。
成天渠刚把耳朵一贴上去,只听里头道:“成王爷莫要说笑了,小的我可是已经知道了。”
成天渠将窗纸插破,只见杜吴咧嘴一邪笑,轻声道:“这渭城郡主,就在,您,府,上。”
杜吴一字一顿,听得成天渠顿时后背一寒。
“你休要胡言!”成丹厉声呵斥道。
杜吴却并不害怕,站起来跟在成丹身后,谄笑道:“成王爷您别激动,您放心好了,小人的嘴,严实得很,小的也无心要害您,就是……”杜吴把衣角一捏,一副怪难为情的样子,道:“就是小的最近,囊中有些羞涩,想向您挪左挪左。”
“要多少银子?”成丹还没来得及思考,成天渠一把将门推开,闯了进来。
成天渠突然进来,成丹、杜吴都被吓了一跳,也都很是吃惊。
“天渠?”成丹知道儿子钟意王妁,担心儿子不能理智处理此事,自己只得沉住气,阻拦道:“你退下,此事本王自会妥善处理。”
成天渠有些激动地对着父亲道:“他不就是要银子吗?给他便是!”
成天渠说罢,又转身对着杜吴,眼中露出凶光,咬字道:“拿了银子,就给我在长安城消失,今后若是让我碰到你,休怪我不留情面!”
见成天渠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杜吴心里一颤,连忙弱弱道:“是是是,小的拿了银子,一定不会再出现了。”
花豹一拍手,小土匪们热火朝天地抬着几大口箱子,下了小坡。
“打开。”花豹得意道。
这些宝贝都是兄弟们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小土匪们也甚是得意,一声“诺”字,喊得底气十足。
箱子陆陆续续被打开,只见一箱子五花八门的珠宝,一箱子玲珑碧透的玉器,一箱子柔软光泽的绸缎,在火把的照映下,还有一箱子闪闪发亮的官银。
章伯雄、章易安、陈萍、兰群、康儿,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彩礼。康儿姑娘,我们走吧,耽误了拜堂吉时,就不好了。”花豹温柔说罢,就有小土匪欢喜地过去搀康儿了。
章伯雄、章易安二人赶紧上前,将小土匪们拦住。康儿也吓得直往后退,兰群、陈萍也赶紧将康儿夹在中间护住。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章伯雄挡在最前边,临危不乱,伸出两个指头,指着花豹喝问道。
“我们……”小土匪们面面相觑,平时也就罢了,可这种接亲的场合下,感觉自己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好说。
第104章 乖,等哥哥回来
花豹轻咳了一声,淡定道:“我是来迎娶康儿姑娘的山大王。”
此言一出,小土匪们心想:老大就是老大,说话就是牛犇。众人纷纷为老大的机智鼓掌、撒花、欢呼、吹口哨。
兰群、陈萍、康儿,见土匪们人多势众,还这样出言轻薄,又怕又气,手都在发抖。
看着土匪们这数百人的仗势,章易安也有些害怕,但也不能让土匪们这样把康儿带走了。
章易安强作镇定一拱手,尽量保持住气势道:“小妹年纪尚小,而今并无出阁之意,大王请回吧!”
小土匪不爱听了,叉腰喊道:“请回?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接康儿姑娘,你让我们空着手回去,你自己觉得,合适吗?啊?”
“就是,我们今晚,必须风风光光地把人给接走!”又有小土匪帮着兄弟壮威,应和道。
花豹把手一抬,小土匪们极给面子,全部安静下来。
“康儿姑娘,我花豹呢,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也是豪情万丈的侠义之士、言出必行的君子。我花豹在山中行事,从不强人所难。”
“对!”
“没错!”小土匪们打断花豹的话,稀稀拉拉,响应道。
“大王如此通情达理,我们章家甚是感激……”章伯雄话未说完,就被花豹给打断了。
“我花豹是不喜欢强人所难。”花豹字字铿锵,提高了声音接着道:“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为男人,一定要主动、强硬,才配得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今儿个,康儿姑娘,我是要定了!”
花豹语气强硬,小土匪们热闹得呼天唤地,康儿直往章易安背后躲。
章易安背对着康儿,握住康儿冰冷颤抖的手,轻声道:“康儿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康儿看看易安哥哥坚定的侧脸,又看看花豹带来的这一群土匪。康儿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心里想着:有易安哥哥这句话,就是死,也决不跟花豹走!
听到花豹说什么“人要定了”这种话,章伯雄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怼一句“坚决不给”,又考虑到他们人多势众,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章伯雄转念一思忖,语气平和道:“康儿呢,今晚是万万不可能给你带走的。”
章伯雄此言一出,有大人做主,康儿稍稍松了口气,花豹正要发作,章伯雄接着道:“年轻人,我们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康儿,也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就这样黑卟窿咚,不明不白地嫁到你山上去,反正我这做父亲的,是觉得太委屈我闺女了。年轻人,你觉得呢?”
章伯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花豹听了也一时语塞了。总不能觍着脸说:不委屈吧!
“那你想怎样?”花豹心头不悦,语气也不太好。
“我们不如先找个空闲的日子,坐下来共同商议筹划此事,再择个良辰吉日,把婚礼办得热闹、正式些,你看如何?”章伯雄道。
“不行。”花豹心知这是章伯雄的缓兵之计,迁延日久,必定会生出变端,冷冷地一口拒绝。
“那你想怎样?”章易安也是心头不悦,语气也不太好,照着花豹的话,又把问题抛了过去。
花豹把手一背,道:“你们不是嫌夜里办这事不合适吗,那就等天亮,天一亮,我便派弟兄,将村子里的人都叫来,婚礼自然会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委屈不了康儿姑娘!”
章伯雄还欲争辩些什么,被花豹拦下,道:“行了,不用再商量了,就这么定了,你们进屋休息吧!”
花豹说罢这些,又朝着康儿柔声道:“康儿姑娘安心休息,我会在这屋外面保护你,等天亮了,我们再一起上山去。”
康儿躲在章易安背后直摇头,花豹却兀自不理会,眼神示意手下兄弟,把这几人请进屋里去,控制起来。
“请吧!”十几个小土匪围过来,章伯雄等人只得屈服。
众人进了屋,小土匪们退了出来,立马将门锁上。
花豹带着百来号弟兄,挤在院子里,生起了火堆。
章伯雄、陈萍、兰群围着桌子坐下,康儿站在桌边。章易安把门推拉了几下,回头道:“锁上了。”
“康儿,你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种地痞小子的?!”章伯雄一着急,语气中透出几分责怪来。
康儿才十五岁,本来就害怕,被章伯雄这样一说,摇了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直掉。
陈萍舍不得,连忙道:“康儿出诊都穿男装,只有在家里头,还有和我们一起上个街,才穿穿女孩子的衣服。这土匪哪来的,康儿哪里会知道!”
兰群也柔声道:“康儿行得端,做得正,这事确实怪不得康儿。”
兰群说着,拉了拉康儿的手,示意她坐会儿,康儿却噙着泪,不肯坐下。
章易安突然有了主意,两大步跨至康儿身边,有些欣喜地按住康儿的肩膀,道:“来,坐下!”
康儿乖乖坐下,抬起头,白皙脸庞上晶莹的泪珠,好似梨花带春雨一般,楚楚惹人怜。
章易安捧住康儿的小脸,用双手拇指拭去康儿的眼泪,安慰道:“康儿,别担心,哥哥有办法了!”
陈萍着急道:“什么办法,你倒是快说呀!”
“我看刘员外家的那个大少爷,人不错,他对我们康儿,也是挺有心的,我去找他,他必定能来帮我们的。”章易安笑着小声道。
康儿听罢,立马站了起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我看行,刘员外家,家丁仆童的,也该有百来号人,不管能不能打,叫过来壮壮声势,这土匪也不敢硬抢人。”陈萍道。
兰群有些顾虑,微蹙黛眉道:“可是,这刘员外家的人,护得了我们一时,护不了我们一世啊。难道,到时候要把康儿……”兰群说着,看了一眼康儿,康儿还是在摇头、掉眼泪。
请神容易,送神难。把刘员外家的大少爷请来,莫说赶不走土匪,即使赶走了土匪,康儿也欠下了人情。
对康儿来说,如果不是嫁给章易安,嫁给刘大少爷,与嫁给土匪,又有何区别呢?
康儿这样想,家里人却并不知道。
章伯雄沉默了半天,听了兰群的话,有些无奈地道:“你说得也有理,只是,眼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易安,你去吧,从后门偷偷走,千万别被发现了!”
“好。那我去了。”章易安一点头,便要往后门去。
康儿赶忙紧紧地,拉住了章易安的衣角。
章易安回过头来,摸了摸康儿的头,柔声道:“乖乖等哥哥回来!”说罢,章易安强行将康儿的手,与自己的衣角分开,奔了后门而去。
兰群站起身来,扶着康儿瘦弱的小肩膀,轻轻拍了拍,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陈萍也站了起来,擦了擦康儿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放心吧,易安最疼的就是你了,他一定会找来刘少爷救你的。”
“易安哥哥最疼的……是康儿……”康儿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含泪的婆娑眼神,霎时变得凌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