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方重放心，郑妍亲手取了一块桃木雕刻了一枚避水符，并让赵六找一个人少有水的地方停车。

赵六不明所以，见自家大哥没反对，就把马车赶向城外的渭水边。

其实，方重所提到那艘沉船也是在渭水之上，只是那段水域离京城有段距离，而且因为地势险要，很少有商船选择那条水路，但却成了私货贩子们的天堂。

“记住，因为这块只是木符，在水下最多能坚持两柱香的时间，而且潜水的深度不能超过50米。”

马车停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据说当年太祖攻下京城时，曾在这里斩杀了前朝皇族四十二人，之后这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地，就算白天这里也几乎没什么人来，都觉得晦气。

方重握着手里不过半指长的木符，上面绘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脑子里全是在疑惑就这玩意儿真能让人在水下停留那么久的时间？

郑妍看出方重脸上的纠结，不耐烦的突然一脚向方重的屁股踹。方重全部的心思都在木符上面，可他毕竟身怀武功，反应极快，郑妍这里刚抬腿，他那里已经警觉的往旁边闪去，只是方重的反应虽然够快，却忘了郑妍从来都不是靠身手健长，她在踢出一脚的同时，一道符也打中了方重的脚踝，方重只觉得小腿一麻，身体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往水里倒去。

“大哥！”

赵六惊呼一声，顾不得对郑妍兴师问罪，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往方重落水的地方游去。

宝儿瑟瑟发抖的看着翻起泥沙而变成浑浊的水面，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提起裙子踹人的是她家姑娘。

“姑娘……会不会出人命啊？”

郑妍安抚宝儿，“怕什么，他们长得那么凶，阎王爷也不敢收……”

宝儿一寻思方重和赵六的长相，还真是，这两人就算不说话也不像好人，要是真有个好歹，她家姑娘也算为民除害了……可是，不对啊，那人可是被她家姑娘踢下水的，那人要是死了，那她家姑娘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姑娘，要不我们赶紧走吧……或许在衙门发现之前，我们还可以脱身！”

郑妍无语，“要不你先回去给姑母报个信？”

“对对，我回去问问夫人该怎么办……”宝儿说着竟真不管不顾的要往京城的方向跑，被手疾眼快的郑妍一把揪住衣领又给拽了回来。

郑妍不过是逗逗宝儿，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当真了，看那势头打算就这样靠着两条腿跑着回府问周氏讨主意！

这不是添乱吗？

“站在这里，不许动，听见了吗？”

郑妍画了个圈把宝儿围住，语带威胁的命令道，心里有点后悔今天就不应该把这小丫头带出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吧！她也没想到方重和赵六会这样大喇喇的找过来。

与此同时，在水下方重和赵六越不停的被刷新以往的认知。

方重一落水那条发麻的小腿就恢复了正常，他正想挥动四肢往水面游，却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一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大水母，就这样飘飘摇摇的悬浮在水中，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了。

方重震惊了，要不是他的承受能力足够强大，他大概会以为自己疯掉了。而随后跳下来的赵六就正常多了，他入水后就开始寻找方重，只是渭水多泥沙，水一被搅动视野就会变得很模糊，他依靠直觉往前游动，却撞到一面柔软富有弹性的阻碍，仔细一看发现拦住他的竟是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大水母……

“唔……”

这是什么怪物？

赵六被吓得忘了自己还在水中，一张嘴就灌了一口泥水。

大哥……救命……

处于失魂状态的方重被赵六这一撞终于恢复了神智，发现赵六在水中痛苦的挣扎，急忙伸手去拉，却发现他伸出的“手”是一条条触手，而他以为的抓变成了卷……

方重以为很正常的一个动作，可看在赵六眼中却是极度的惊恐。

他在心里哇哇大叫，觉得自己就要被怪物抓走吃掉了，他拼命往上游，可那怪物却用触手缠住了他！

为了求生，赵六开始向方重发起攻击，而方重躲避之余却更加震撼的发现他在水下的行动居然跟在陆地上一般无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这就是避水符！

在亲身体验过避水符的效果之后，方重不得不再次评估郑妍的价值。

玄师？原来这就是玄师！

方重在水下游刃有余，可赵六却完全不行，坚持不到五分钟就不得不放弃攻击水母怪，在对方一个“松懈”下摆脱了对方的触手，拼着肺中最后一点氧气浮出了水面。

“救、救命……水下有，有怪物！”

郑妍看到狼狈不堪的赵六，没忍住笑喷出来。她的避水符是改良过的，因为她觉得在周围弄个透明的避水罩不够酷炫，于是就把模板改成了水母造型。当然，避水符并不是真的把人变成水母，更类似一种障眼法。

赵六整个人湿淋淋的爬上岸，一张平凡却不失硬朗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嘴里不住的嚷着水下有怪物，还让郑妍赶紧喊人过来救他大哥！

郑妍没理完全失控的赵六，一道符打过去就让他晕了过去，而心底则默算着时间，直到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早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面终于有了响动，水花一翻，方重从水下浮了上来。

方重的表情凝重中隐隐压抑着兴奋，他现在很难形容心里的激动。他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自由活动，要不是他谨记郑妍的嘱咐，不能太过深入，他恨不得继续在水里探索。

“郑姑娘，如果是玉符可以在水下停留多久？”

方重上岸后抹了一把水就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只是微微颤抖的声调泄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郑妍微微一笑，道：“若无意外，最多可以坚持两个时辰。”

“那太好了！”方重心中一阵畅快，“郑姑娘请放心，我会立刻去寻最好的玉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