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下来是休庭时间，一刻钟后宣布审判结果。”法官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宣布。简烨烁看到卢金鑫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觉得结果如何？”后面的休息室，简烨烁看着甄晴问。

甄晴摇摇头：“这位法官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不是一次跟他打交道，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会明白他怎么想。重点不是他怎么想，是陪审团。卢金鑫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很可能影响大家对他的判断。再加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过大，叶星阑是巨星，他不过是个小混混，就身份来看，很多人会倾向于帮助叶星阑。”

“可叶星阑的口碑也没多好，至少卢金鑫没什么八卦讯息。”简烨烁的想法倒是跟甄晴不一样。

甄晴当律师久了，比常人冷酷很多，指了指窗外道：“你看到那些娱记和法律记者了吗？都是冲佟文耀来的，据说佟文耀今儿一大早就开车过来了。叫你和大多数人看，一定觉得他对叶星阑余情未了，可叫我看，他就是来炒作的。今天这个案子一定会上头条，他过来会增加不少关注和人气。”

“你们律师看问题都这么消极且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吗？”简烨烁无语，他身为非人类，尚且不会这样想。

甄晴目光镇定地盯着简烨烁：“简法医，作为法医，你对人的身体一定很冷漠，无论什么样的尸体，对你而言不过是工作器具，可在我看来只会觉得恶心无比。同样，作为律师，对人性我是冷漠的，而你则不能理解我。”

“有道理，不过，佟文耀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吧。”简烨烁看着窗外一堆记者围在佟文耀车的四周，佟文耀压根儿不好下车，只觉头疼。“人怕出名猪怕壮”是真的，这世间每个光鲜亮丽的人背后都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一刻钟后，法官正襟危坐在法庭中央，大声宣判：“现在，全体起立……犯人卢金鑫，于**月**日，强奸叶星阑女士，并导致叶星阑女士心脏病突发病逝……判定卢金鑫犯强奸罪，过失杀人罪，数罪并罚，有期徒刑十年，剥夺……”

“十年？”简烨烁有些按奈不住。

甄晴及时按住简烨烁的手，却被冰得倒吸一口凉气：“嘶，淡定一点，十年算轻的，好歹不是故意杀人罪。”

简烨烁强压下内心的不爽，安静听法官宣判结束。卢金鑫被警察押走的路上，路过简烨烁身边，露出释怀一笑。简烨烁却神情严肃地对着卢金鑫，不知该说什么。

“替我多关心我妹妹，还有我母亲，谢了。”卢金鑫说完，毫不迟疑地被警察押送离开。

“哎，我多么希望只有三年。”

“简法医，别太贪心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肯开口，没那么多漏洞，三年或许可以，但他一不配合，二不肯提供口供，实在为难，光是印象分都大打折扣。好了，这次案子我少收你零头，算作我的失职。”

“不是钱的事儿，你也尽力了，钱我会照付，依照约定打在你卡上。这件事还是多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搞成故意杀人，麻烦就大了，一条人命就这么被枪决了。”简烨烁又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佟文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被记者围着不知在说什么。墨镜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任何表情。

“我先撤了，到时候监狱会给卢金鑫一张探视单子，他应该会写上他想见的人的名字。这件案子就此告一段落，没咱们什么事了。”甄晴飞快整理完资料，打算离开。

简烨烁看了甄晴一眼：“听说你要退出这一行了？是对人性太失望了？”

“你怎么知道？听我同行说的？”甄晴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又恢复，“我早有退出的打算，这些年经历了太多，连自己都变了。你看，连你都能查出我上次收钱的事情。”

简烨烁没想到甄晴对自己的污点如此坦荡：“我那是顺手一查，你别在意，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对了，我们警局刚好缺一名法力顾问，回头我帮你问一下，就怕你嫌弃体制内工资太低。”

“天哪，多谢，没想到这次帮人打了一场官司，还能有意外惊喜。我回头自己关注一下，如果有需要再联系你。”

“OK，我认为如果你来，日子会比现在轻松不少，我们也很乐意有你这样经验丰富又专业的人士。”

“再次感谢。”甄晴伸出手跟简烨烁相握，放开时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在解剖室待久了，阴气重？”

“哦，我手脚冰凉是天生的，别在意。”简烨烁忽然觉得自己今后要时刻戴着手套，装作有洁癖的样子。他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跟不喜欢被问东问西的。

简烨烁跟甄晴分开，从后门出去，一眼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仔细一看，是佟文耀。佟文耀不认识简烨烁，却看到简烨烁的警服。

“你好，警察同志，能不能帮帮我？我被一堆记者围住了，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

简烨烁显得很冷漠：“既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来呢？”

“啊？”佟文耀显然没意识到简烨烁一开口，出发点跟出口完全无关，“我……那个，能不能先告诉我出口。”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也不清楚，你去问别人吧。”简烨烁径直大步离去，不顾佟文耀在身后的骂骂咧咧。

身后很快传来一堆脚步声，简烨烁清楚佟文耀再次被围住。

“你好，佟导，请问你今天是特意来看审批结果的吗？”

“请问你对法院的判处结果有异议吗？”

“请问叶星阑的死，对你打击大吗？”

“……”

简烨烁的步子更快了，只想离开纷扰的世界，重新留给自己一片安静又清新的天地。贵圈真是乱啊！简烨烁上车后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