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寒很快接话：“哦，隔壁在放歌，音响开得很大。”

“严重扰民啊，看来可以打电话投诉了，你睡得着吗？”施成益说到这里甚至笑出声来，不知是自嘲还是自我缓解情绪。

于采寒也笑了笑：“是呀，我在考虑要不要去隔壁交涉一下，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你那边倒是安静。”

施成益看着附近的酒吧，一时感慨仅一墙之隔便隔绝了寂静和繁杂：“恩，今天单位有些忙，加了会儿班，现在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实在不行再打给我，我去你那帮忙解决。”

“不用了不用了，你快睡吧，辛苦了。”

施成益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酒吧门口炫目的霓虹灯一眼，才转身离开。

南飞尘和霍灵烟刚忙完回来，就嗅到满屋子的血腥味，对视一眼匆匆往楼上跑。白色的床单上遍布血迹，长椅上一团肉球躺着，毛茸茸的，看上去分外可怖，宛如一个魔鬼。良之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皮肤紧贴着骨头。Milly换身都是血，在给良之晴注射南飞尘的血液。

“怎么回事啊？”南飞尘的声音都在颤抖。

Milly头也不抬：“是个死胎，灵烟的电话打不通，我为了尽快让孩子出来，给良之晴刨了肚子，良之晴抓着我的手，问孩子有没有出来，我……不敢拿那鬼东西吓她，就骗她说出来了，谁知刚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我一探鼻息，发现她没了呼吸，便用南飞尘的血液注射了。”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霍灵烟陷入深度自责中，等了那么多天，良之晴一直没分娩，眼看着就要过年，霍灵烟不能不管拖了好几天没手术的患者，晚上又逢患者大出血，她当机立断换上手术服，准备早点做完早点儿回来，谁知还是没赶上。

“不关你的事。”南飞尘轻拍了霍灵烟的肩膀两下，很快来到良之晴的身边。

“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第一时间发现她闭眼就给她打针了，可到现在都没反应。”霍灵烟回答。

南飞尘的情绪瞬间爆发，看了长椅上血肉模糊的团子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把那玩意儿给丢了！”

Fay察觉到不对劲也跑上来，一看南飞尘吓人的脸色，就意识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没人回答，聪明如Fay环顾一周便明白了一切：“孩子给我吧，我去把他埋了，你留在这里，万一良之晴醒了，最想见的一定是你。”

Fay抱起孩子就意识到不对劲，太冰冷了！是那种死了很久的僵硬冰冷，不可能是刚从人的肚子里取出来的。Fay回过头去看Milly，Milly低垂着头，心思仍在良之晴身上。Fay什么都没说，裹了死尸出去。

“晴，良之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睁开眼睛！！”南飞尘边吼边摇晃良之晴，无奈后者没有丝毫反应。

“南飞尘，你冷静一点。”霍灵烟心里最不好过，“血已经注入了，只看这三天了。”

“我不会放弃，不会！”南飞尘痛苦地喃喃细语，将头埋在良之晴脖子里，手死死抓着良之晴沾满血污的衣服。

“你们先出去吧，我把现场清理一下。”Milly冲霍灵烟使了个眼色，霍灵烟会意，拉着南飞尘离开。

Milly很平静地从衣柜里取出最漂亮的裙子给良之晴换上，又把所有带血的布制品丢开。

Fay再次回到房间，见只有Milly一个人在，冷冷地开口：“Milly，我有话跟你说。”

Milly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开口的语气却十分淡然：“我倒是没想到是你取了尸体。”

“那尸体不管模样、温度、形状都不对，一看就是假的，你把真孩子弄去了哪里，你到底想干嘛？”Fay见Milly泰然自若，迟迟不回答，又接着说，“别让我后悔把你带回来。”

Milly丢开被子，看着Fay：“这里所有人都能怀疑我，唯独你不能，你是知道我的身份和跟良之晴的关联的。Fay，我只是不想她过上我的生活，我是想保护她。”

“可你怎么知道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Fay反问道。

Milly坚持：“我当然知道，而且没确定这个孩子对我们对世界有没有威胁的时候，我不会让他出现在你们面前。”

“这么说，良之晴确实生下了孩子，且这孩子没死？”Fay从Milly的话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Milly见自己漏了嘴，立马噤声：“我要收拾东西了，你先出去吧，这里很脏很乱，血腥味也很重。”

Fay见Milly下逐客令，心里不太舒服：“你就不怕我告诉南飞尘？”

“不怕，不管他知不知道，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良之晴。并且，你告诉他也没用啊，只会徒增烦恼，你们都不可能知道孩子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Milly充满自信地说。

Fay叹了口气：“哎，你明知我不会说，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Milly见Fay走了，定定看着良之晴几秒钟，继续收拾起来。良之晴换了漂亮的淡紫色裙子，说不出的美丽大方，只是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的病态和虚弱。

“巫雅，我总算遇到你了，可是……你还会醒过来吗？你我的使命都没有完成呢。”Milly说完这句话，将良之晴平放在床上，带着脏被单离开。良之晴双手安详地放在腹部，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真如死了一般。

Milly刚下楼就遇到南飞尘：“我都收拾好了，现在的她还是最美的样子。”

“多谢。”南飞尘颔首，往楼上走去。

站在卧室门口凝视着床上的美人，南飞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刚认识，却经历了几个世纪的事情。南飞尘握住良之晴的手，看着良之晴跟自己一样苍白的脸色。

“晴，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走了，等这件事处理完，我也去陪你。”南飞尘从良之晴的头发开始，轻轻从上至下抚摸良之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