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嘟嘟”两声，门忽然被打开，涂小松披头散发，长发把脸挡住，看上去比良之晴还像鬼。

“我去，你干嘛呢？”良之晴走进涂小松家，所见简直满目疮痍。杂志、零食、纸张……全部散落各处，家里还散发着霉味和泡面调料包的味道。

涂小松不说话，及拉着拖鞋径直往里走，倒在自己的沙发上。良之晴哀怨地看了涂小松一眼，自己做主换了拖鞋，又把能丢的都丢进垃圾桶，总算稍微有了些能站脚的地方。

“涂小松！”良之晴一把把涂小松拎起来，“你看看你，要夏景焕醒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

“醒什么？就算醒了，他想见的人也不是我！我刚从医院回来，带着亲手做的吃的，想着没准儿他醒了，刚好能吃上，结果……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涂小松看上去绝望极了，一开口又是满脸眼泪。

良之晴不能告诉涂小松夏景焕是被言小曼吓到了才这样，只好抱住涂小松，温柔地抚摸涂小松的后背：“没事了，傻丫头，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些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凌青都放弃了，我为什么还在坚持。我好讨厌自己，良之晴，我好讨厌自己！”

良之晴将手放在涂小松的后脑勺，用了一些轻微的力量，涂小松渐渐闭上眼睛，陷入昏睡。良之晴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女巫的法力居然是在涂小松身上。良之晴扶着涂小松去了卧室的床上，出来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十分钟后，良之晴总算忍无可忍地再次使用法术，将涂小松的公寓变得焕然一新。

夜深了，良之晴站在涂小松家落地窗前，看到窗外灯火辉煌，只觉得这城市虚无缥缈。回想自己从人类变成吸血鬼，再成为现在的女巫后人，梦幻得一点都不真实，很多时候一觉醒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夏景焕的状况不太好，正如霍灵烟预料的那般，身体脱离了危险，精神折磨不断。每天除了睡觉的十小时，醒着的时间都在大吼大叫摔东西。人从重症病房搬出来，却只能一个人住一间病房。医生护士每次喂药都得喊霍灵烟，霍灵烟则通过每天的触摸来判断夏景焕的精神恢复状况。

监控室没人的时候，霍灵烟隐身进入，取出言小曼住院期间的所有监控记录录影带。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霍灵烟开启了漫长的寻找之旅。即便是使用隐身术，血族之间也是可以互相看到的。霍灵烟从言小曼来的第一天开始看，眼都花了。看来看去都一样的场景，连走廊里的医生护士的脸都看腻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霍灵烟脑子里灵光一闪，医生护士看腻了？难道地方不是使用的隐身术，而是附身？霍灵烟再次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到言小曼病房次数最多的人。最后，霍灵烟筛选出一名主治医生、两名护士，打算逐一排查。

“陆医生。”霍灵烟先来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陆医生一个人在办公室看报告，看到霍灵烟很客气：“哟，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该不会不幸有认识的人在我这里看病吧？”

“没有，我是想，下个月的学术报告能不能跟陆医生一起？”霍灵烟正是清楚陆医生的清高性格，才这么问，她的目的是靠近陆医生和办公室，嗅一下气味。

陆医生脸色微变，随即露出尴尬的笑容：“不用了吧，我的题目和选题都订好了，要不下次吧。”

“那真是遗憾，祝日后合作愉快。”霍灵烟很爽快地转身离开，直奔护士站。

霍灵烟记得那两个护士都是刚分来不久的，嫌疑比陆医生大很多。但护士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且每天在各个病房走来走去，远不如医生好调查。霍灵烟随手拿了份病例，装作在查房的样子，眼睛四处扫视，寻找可疑目标人物。走了两圈，霍灵烟在一个病房里发现了其中一个小护士。霍灵烟走近病床，嗅了一下气味，很正常。霍灵烟失望地离开，寻找最后的希望。

“不好了不好了！”霍灵烟刚来到走廊，就看到一大群人往后院飞奔。

霍灵烟随便拉住一个小护士问：“这是怎么了？”

“据说后院的大广告牌砸下来，刚好砸到了一个护士身上……”

霍灵烟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刚好是她，线索又要断了吗？霍灵烟急匆匆赶到现场，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人，只觉得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塌陷。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巧？对方就像故意的，先施展希望，再令人绝望。

“喂，南飞尘，我这里的线索断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南飞尘才回答：“知道了。”

涂小松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意外极了，再走到客厅，怀疑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到摆放碗筷的良之晴，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昨晚睡哪里的？”

良之晴抬起头，斜眸涂小松，佯装生气：“你还好意思说，分明很累，却哭得死去活来。屋子也脏得不像女人，你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他怎么样了？”涂小松满心里只有夏景焕，根本没别的。

良之晴无奈极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精神状况也逐渐好转，霍医生会一直看着他的，倒是你，再这样下去就不能漂漂亮亮地见他了。”

“真的吗？他真的好了？你没骗我？”涂小松一脸难以置信。

良之晴点点头：“恩，所以，快过来吃饭，保养打扮得好好地去见他。”

夏景焕的状况当真好了很多，傍晚霍灵烟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夏景焕的思绪总算恢复平稳。

“霍医生，你相信神鬼吗？”夏景焕睁开眼，忽然没由来地问了这么一句。

霍灵烟愣住，她早想消除他的记忆，但他的记忆是现在唯一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