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道：“奶嬷放心，本宫心里有数。这个江山是本宫为他拿下的，不能便宜了别人。再不济本宫手里还有皇上当年通敌出卖贤……的事。”还有先帝的死，他们母子手里头都不干净。

“怎么了，这是？”皇上走了进来。

皇后与宫嬷嬷忙上前跪迎：“臣身（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皇上越过花瓶碎瓷片，坐在小榻子上，“怎么回事？”

宫嬷嬷再次跪下：“奴婢该死，老眼昏花，打碎了皇后最喜欢的花，害得皇后落泪。”

皇上将手里的翠玉珠串往手腕中套，伸过手来牵皇后上榻，让她坐在他身旁：“不过是几株牡丹，不稀得什么。知道你喜欢这个，朕一会子再让花房的人送些过来便是。”

皇后浅笑着点头，没有应声，宫嬷嬷迫不及待多嘴道：“皇后在意牡丹，更在意这花是皇上送的。”

宫嬷嬷几句话，引得皇上呵呵地笑了起来。

宫嬷嬷捡拾碎瓷片出去了。几个宫婢端着茶上来。皇后，亲自将茶从宫婢们的茶盘中拿过，端到皇上身旁的茶几上。

皇上拿起茶碗，掀着盖儿吹了几下，放在嘴边没有喝，抿着嘴又放下道：“容妃病着，皇后有空代朕过去瞧瞧。逍遥王的事，朕没有保护好他是朕不对，可是朕是她的天，她该明白，跟朕呕气，到最后吃亏的会是她自己。”

皇上这是自己扯不下脸子，要让她去给容妃递台阶下。皇后垂眸掩下嘲讽之色轻声应下。

“朕知道，皇后贤惠。”皇上道。皇上又说起了太子近来办差得力，隐晦地说了些太子能力有目共睹，委以江山社稷重任他很放心之类的话来。

皇后欣喜地应了几句。老夫老妻的，又续了几句情份。与皇上一起回忆当年初见时美好岁月。

贤王府的事务，有黄敏德的参与，刘紫月轻省不少。刘紫月每日中觉会多歇上半个时辰。这日，刘紫月睡完中觉起来照例来到王府书房，听到书房内柳千展与黄敏德说逍遥王的案子。

听到柳千展甚至提到了与南疆不可避免的战争，刘紫月笑盈盈地走了进去接话道：“放心吧，战打不了。咱们的皇上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别人做得再干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道路是曲折的，艰辛的，甚至是痛苦的。”刘紫月嘴角轻轻上扬，枕边人算计人往往总能找到痛穴下手，皇上自己受着吧。

“怎么不是么？”柳千展挑眉道。

“皇上虽有害人意，不过这一回确实不是他做的。”刘紫月坐于首位，手点着桌子高深莫测地道，“本妃不止一次地说过，南疆三皇子很聪明。南疆三皇子出使，皇上算计着先下手为强，孰不知，别人也给皇上来一出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皇上失了先机，背动应敌，头疼死那是他活该。不过此一局南疆三皇子成也先下手为强，败也败在先下手为强。在皇上动手前，给人钻了空子，结果皇上没入套，入套的是他最最不想的人。”

“动手的是谁？”柳千展好奇地道。

“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敏德这个驿馆驿丞不在，驿馆乱着，正好给了那人以可乘之机，可以说逍遥王的死虽然不是皇上直接动的手，但却也间接因皇上而死。”刘紫月喝了口水，缓声悠然地道，“皇后这个枕边人手段不差，瞧着吧，有皇上头疼的。”

“王妃的意思是说，皇后，南疆三皇子都参与其中？”柳千展皱眉，“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刘紫月点头又摇头：“小舅舅以为皇上还没动手，他要动逍遥王的风声、证据是怎么走露的？”

“王妃说的是皇后？”柳千展惊讶地张了张嘴道。

相对于柳千展的惊异，黄敏德淡定许多。他淡淡然然地飘了刘紫月一眼：“其实相对这些而言，属下更好奇王妃做了什么？”

刘紫月手指捧着琉璃杯子，手指摩挲着杯口的边沿，无辜地眨着眸子：“计是别人的计，局是别人的局，本妃除了递些常国丈被害的证据，什么也没做。”

“王妃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黄敏德道。

刘紫月眨眨眼睛，幽幽地道：“也没多早，宫宴的时候本妃借皇上这把刀搅动陇南局势时，就想着如何将皇上这把刀收入鞘中。正好，那个时候本妃收到南疆出使东华国的消息。”皇上过于依赖容妃的参汤，她就是算着皇上必不会再容逍遥王于世。而皇后这个最熟悉皇上的枕边人的算计则是她为皇上准备的回物。敢算计她与她腹中孩子，哼，就要做好痛苦的准备。

刘紫月说着摊了摊手道：“舅舅下落不明，本妃担心皇上的刀太利了，伤了舅舅。”

黄敏德无语。

柳千展惊诧得合不拢嘴。

王妃的步步谋算，真的很厉害。皇上在前边布局，王妃袖手轻动，谋划人心，弹指间打乱皇上的计划，让皇上陷于背动。

“皇上忙，陇南的事皇上这把刀本妃使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入鞘中。”刘紫月淡淡地道。

柳千展喝着茶正好被呛了一下，小媳妇这腹黑样像谁？皇上若是知道自己被小媳妇这般利用与算计，会不会气死，活过来，再气死？

逍遥王在京都驿馆中毒而亡，因为牵扯出太医院，南疆三皇子直指皇上指使太医院院正谋害逍遥王。前有南疆三皇子罗列证据咄咄逼人，后有容妃提出大归南疆之事步步紧逼。皇上老毛病犯了，当庭吐血晕倒。

从昏迷中醒来的皇上，靠坐在龙床床头：“拟旨，逍遥王的案子事关两国邦交，着命刑部全力缉拿凶手。”

卫总管应诺。

皇上又道：“从速办案，不得有误。”

“是。”卫总管道。

“李右相的案子你替朕过问一下。”皇上斟酌道。有些事，他不便出面，卫总管的身份刚刚好。若是还有转还的余地，能捞就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