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坐在徐娇娘的房里，听见母女二人没有擅作主张许了别人家，她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丫头你说什么？你给来娣许了凌源县的人家？”

“不然呢？我这一走就是大半天，能去哪儿？”

她见徐娇娘那惊讶的样子，不由得余光扫了一下正抽烟袋锅的柳大勇。

虽然只是一个小眼神，但徐娇娘也注意到了，不免压低了一点声音。

“可是…那也太远了些。”

“凌源县，马车也就跑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远了？”

柳紫印有点不耐烦，要不是冥渣在她的房里，她真想坐在自己的床上好好训徐娇娘一顿。

“咳咳……”柳大勇忽然咳嗽两声，似乎有点不满柳紫印对徐娇娘语气不善。

“呵呵，当家的，今儿还没到地里去看，不如，你去瞅瞅？”徐娇娘倒是不敢发作，更怕她生气发作，所以，不免要支走柳大勇。

柳大勇不见媳『妇』发火，还有意袒护柳紫印的样子，不由得就是一愣。

他不管事习惯了，家和就好。

柳大勇前脚一出院门，徐娇娘后脚就凑到她身边来坐下。

“大仙，你今日到现在才回来，就是因为去帮来娣看了人家？”

“不然呢？就算不怕在三丫那落埋怨，我还要念你对我不错。”

她的话一说完，小炮灰的眼睛都跟着亮了。

能让狐仙说好的人家，自然不会比二楞许的人家差。

“那，那人家如何？”

“放心，亏不了你闺女。”

得到这个许诺，小炮灰也满脸赔笑地凑上来。

“姐……”

“哎？别别，我不过是只落了难得狐狸罢了，可受不起柳家三小姐的一句‘姐姐’。”

“呵呵，大仙。大仙就对我和娘说说那是个什么人家吧！”

“家住凌源县里，宅子比程家的大多了，仆人也有几个。只是家里有个病重的母亲。”

柳紫印捡着重要的说了几样，见小炮灰有点飘飘然，不由得把唐明义母亲的事兜了出来。

“啊？~娘，我就说她没这么好心，居然把我卖给人家伺候要死的老太太！”

“……”

闻见柳来娣的反应，她立时冷下脸来。

不仅是冷脸看小炮灰，还顺便捎上了徐娇娘。

“大仙别动气，我教训她就是。”

“你教训她？徐氏，凡人常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我原还觉得这话说得太过，没想到在你们家这丫头身上倒是应得真真儿的。”

“大仙别生气。”

“娘，你别听她拿那文邹邹的话来糊弄你。”

“啪”柳紫印上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挥在小炮灰的后颈上。

“你打我？娘！你看，她居然当着你的面打我！”

“打你？打你是轻的，你再冲我嚷嚷一声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生吞了你！”

“……”

秒怂！

小炮灰见到她眼睛变蓝一瞬，膝盖立时不值钱地一曲，直接跪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仰视着她。

“徐氏，我原以为你三个闺女里，就属这个丫头最好嫁。可没想到，原来数她最麻烦！”

“是是是。”

徐娇娘本以为自己为闺女挡驾，就能让柳紫印消气，可是并没有。

“样子没你大姐漂亮，又不肯你像二姐一样转『性』勤恳。想嫁得好，又不想伺候未来婆婆，你凭什么？我还告诉你，这户人家，比你两个姐姐的婆家都好。要不是你两个姐姐先嫁了，根本轮不到你！”

“……”

“这唐家，在凌源县虽算不上一等一，但也不差。要不是扛不过家里有个病重母亲，出于孝道，你以为人家唐公子愿意纡尊降贵，娶你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乡下丫头！”

“那…那他可以不娶呀！”

小炮灰被她骂的一无是处，终于忍不住顶嘴。

就算徐娇娘对她使眼『色』，她也没看见一样冲口而出。

“我今日就把话跟你摆在明面上，这婆家，定了。不管愿不愿意，过门后都要比对你亲娘还好地对你婆婆。要是让我听见你对公婆丝毫不敬，对夫君一点怨念，你就当心保护好你的脑袋！”

“为…为啥？”

“我听别的狐妖说，恶人的脑袋最是增进修为，也想吃来试试看。”

“……”

小炮灰真后悔自己问了那样的话，她求救一样地看向徐娇娘。

没想到徐娇娘不但不帮着她，反而瞪了她一眼。

“就按大仙说的，定了。”

“娘……”

“你要是不听大仙的话，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至此，小炮灰再不多言，恨恨在心头，不敢在她们面前表『露』出来。

幼女一走，徐娇娘才缓和脸『色』，看向柳紫印。

“大仙，你刚才那样……”

“怎么？你心疼闺女？”

“不不不，我这丫头是不懂事。可正因为这样，她万一记恨了咱们，以后不回来怎么办？”

闻言，柳紫印长出一口气。

良久，她苦笑。

“徐氏，你可曾记得她方才对你是什么腔调？一个不孝顺的女儿，你还指望会贴补娘家不成？”

“……”

徐娇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的确，若换成另两个女儿，就算是记恨大仙，也不会对自己没好气。

她竟没有一只狐仙看得通透。

————

一番布置之后，时间很快就到了小炮灰该出嫁的日子。

柳紫印很想捂紧自己的小金库，无奈已经开了口子的“堤坝”就算再补，也还是有裂痕的。

依旧是先前站过位置，她心下留着血泪地追悼她的五十两。

一串脚步声，她知道，这次不可能是小炮灰来找自己了，因为小炮灰今儿是主角。

“娘，三丫头叫你。”

“……”

柳家嫁女的惯例，不找爹不找娘，专门找她。

还是那间房，那个喜娘。

这回，喜娘见了她干脆闪到门外。

房间里只剩她和柳来娣。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狐对吧？”

“……”

“你这么尽心尽力把我们都嫁出去，是有别的目的吧？”

“……”

“你根本就没有死，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只是为了初吉吧？”

连番的问话让柳紫印愣在，她没想到，柳家三个闺女里，心机最深的原来是老三。

“所以，你前两天对我说得话，都是假的对吧？”

“要是不让你亲眼见到狐妖吃人，怕你不会死心。若是一心求证，你可以犯忌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