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川和齐素霖进卧室的时候，秦炜逸已经醒了。

他正靠在床头，拿着遥控在看今天的财政新闻。

见到他们走进来，秦炜逸微微怔了下，“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眸光，下意识地往他们身边的子清瞥了眼偿。

子清立即耸耸肩，表示和自己无关。

“别看了，我们自己要来的，你受伤的事，现在全城人尽皆知。”秦耀川大步走进去，身上带着凛人的气势，三两句话，便打消了秦炜逸心中的疑虑。

秦炜逸抿抿唇，把电视关了。

咬牙要坐起来，齐素霖连忙上前来扶他，“儿子，怎么样，疼吗？”

齐素霖看着秦炜逸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怕丈夫说自己，强忍着眶中的眼泪，只哑着嗓子，满目心疼地问。

秦炜逸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宽慰她，“妈，没事，别担心。”

“来，让妈看看你的伤。”齐素霖要去看他后背的伤口。

秦炜逸怕吓到她，忙说，“妈，别，吴少刚给我上完药，放心吧，真没什么事。”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秦耀川在一旁道。

齐素霖却是不认同丈夫这句话，嗔了他一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伤是没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痛。”

“你的意思是，这伤要伤在我身上才好？”秦耀川冷着一张脸，有些不悦地看着对面的妻子。

齐素霖却是没看他，只冷声回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受的伤，比你儿子的要少？”秦耀川的态度有些反常，往常的他，不苟言笑，话也不怎么多，今天倒有些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秦耀川，你简直莫名其妙。”齐素霖也有些生气了。

“我莫名其妙，还是你齐素霖心里早有一万个不满了。”自从听到儿子受伤的消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吗？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在家摔了东西不说，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素霖本想忍忍算了的，毕竟还有儿子和女儿在。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对，我就是有一万个不满意，秦耀川，如果不是你，儿子今天会受伤吗？他会莫须有地承受这些痛苦吗？这一切都是由你造成的。”齐素霖情绪有些激动地指着秦耀川说。

这是第一次，子清见父母吵架。

这么多年来，在秦家，她所看到的秦耀川和齐素霖，总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平日里，连大声说话的时刻都不曾有过。

更别说像这样，直呼对方的名字，吵得脸红脖子粗。

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父母如此不顾形象地在他面前争吵，秦炜逸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

其实父母的关系，早在他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不过，他一直费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相安无事地走到了今天。

“齐素霖，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秦耀川被妻子的话刺激道，眼神冷了几度。

“怎么，秦耀川你又想动手打我是吗？别说是说一遍，说一万遍，我也不会怕你。”齐素霖的倔性子也上来了。

她红着眼睛和秦耀川对视着，丝毫不畏惧他的愤怒。

站在一旁的子清被他们这个样子，吓得不轻。

却也没忽视掉，齐素霖刚才话里的那个‘又’字。

难道，父亲以前也打过母亲吗？

心头狠狠震了下。

怕父亲真会动手，拉了拉母亲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秦耀川的脾气，子清见识过。

五年前，那一次，足以让她终生难忘。

可齐素霖根本不听子清的劝阻，只扬着脸继续对秦耀川说，“秦耀川你今天要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齐素霖，你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不敢？”秦耀川瞪着她，眼神如刃，冷冽刺骨。

“你试试看！”齐素霖拿话堵他。

秦耀川寒眸一紧，手已经扬了起来。

子清和秦炜逸都被他这个动作，吓到。

“爸……”

“爸……”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秦炜逸因为背后有伤，动作慢半拍。

子清却已经拦在了齐素霖的身前，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秦耀川的手。

“爸，冷静点。”

“让开！”秦耀川显然是动怒了，两只眼睛里燃着熊熊怒火。

“清清，你让开，让他打。”站在她身后的齐素霖也不甘示弱地开口说。

秦耀川听了她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男人都是经不起挑衅的，虽然，秦耀川已经步入中年，可身上那股桀骜之气，丝毫不减。

秦耀川手一甩，就要抚开子清，往齐素霖走去。

子清被他的大力，甩到了一边，退了好几步，幸而扶住床边，才没有摔倒。

她以为，这一下，铁定是拦不住了。

没想到，秦炜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从床上，跃起来，不顾后背的伤，一把拉住秦耀川的手。

“爸，够了！”简单的三个字，字字慷锵有力。

握着秦耀川手臂的手掌，因大力，手背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秦炜逸的一句话，让秦耀川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微微偏首，看了眼儿子。

秦炜逸目光平静，眼神里却是带着十足地力量和一丝警告。

仿佛，他要是再往前一步，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对抗到底。

秦耀川对自己这个儿子还算是了解的。

齐素霖看着父子对持的这一幕，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跌下来。

“把妈带出去。”秦炜逸看着母亲脸上的泪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向那边的子清，说。

子清回神，点点头，“妈，我们先出去。”

这次，齐素霖没有再多说什么，任子清牵着往门外走。

…………………………

等她们一走，秦炜逸放开了秦耀川的手。

他重新坐回到床上，后背的伤，因为刚才的动作被再次撕裂开。

鲜血染红了刚换的纱布，有些钻心地疼，额上也沁出了大颗大颗地冷汗。

秦炜逸暗自咬了咬牙，没哼一声。

只道了句，“你刚才的行为，过分了。”

秦耀川闻言，身体轻颤了一瞬。

垂落在身侧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冷静下来，他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

自从那件事过后，这些年，他和妻子的关系一直维持得很好。

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态度冷淡和怨怼，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也很明白，这件事，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造成的。

可，一贯强势的他，不愿轻易低头服输。

儿子受伤，他心里好受吗？一点都不好受。

加上，赵世凯的突然离世，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心里烦闷得紧。

然而，还要面对妻子的指责。

多重情感的挤压，让他的情绪也有些绷不住了。

秦耀川从来都不是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可这一次，分明不一样……

……………………

子清带着齐素霖从楼上下来。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妈，泡了一杯清茶过来。

齐素霖就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子清看着这个样子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她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儿子受伤，做母亲的，心比谁都痛。

虽然秦耀川没有真的动手打她。

可他的那些动作和话语，比任何行为上的伤害，更加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