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泰清宫依旧灯火通明。

苍凛站在烛火旁，暖色的光照在他冷峻地脸庞上，没有半丝软化的迹象。

百陵、邱三、陆生等人站在殿中屏气凝神等待着苍凛的吩咐。

“确定了吗？”

苍凛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烛，声音冷寂又无情。

邱三恭敬地说道：“证据确凿，大奉余孽在看到挂在城墙外的凤帝尸首后，今日凌晨便派人与端王见面，臣是亲眼看到端王从那宅子里出来的，绝无差错。”

邱三说完，大殿再次一片静寂，直到烛火发出一声“噼啪”地响声。

“既然证据确凿，那便动手吧。”苍凛拿起一把银剪，将烧得正旺的火烛减掉三分之二，“总要让他们看一下孤改革的决心。”

“喏！”

……

自金玉醒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虽然那天苍凛离开的时候对金玉说，只给她一天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在金玉的面前。

金玉靠在软榻上，目光望着窗外的枯枝，洋洋洒洒的小雪为它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绒毯。

宫外天寒地冻，宫内温暖如春。

金玉抱着怀中的手炉，耳边是若儿轻柔的颂书声。

与碧玉宫的惬意宁静不同，永寿宫那边早就乱做了一团。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端王被陛下关进了大理寺，太后被陛下软禁了起来。

尹丽荣收到自己父亲求救的消息想去找太后帮忙时，却发现太后现在已经自身难保。

尹丽荣冲进碧玉宫的时候，宫内的人因为有一半都是之前太后赐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加以阻拦，她也就顺顺利利地冲进了金玉所在的内殿。

若儿听到外面的喧闹，停下自己的诵读，章章早就带着几个内侍在尹丽荣冲进来的时候挡在了金玉的面前。

金玉依旧看着窗外，对不远处气喘吁吁地尹丽荣置若罔闻。

“玉妃！”尹丽荣看着半倚在软榻上的金玉喊道，“求你！”

尹丽荣“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求你替我父亲求情，我父亲是冤枉的！我姑姑是太后，我是陛下的妃子，他怎么可能会谋逆呢，一定是陛下冤枉了我父亲，一定是这样的！”

金玉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两眼通红，慌乱的已经完全乱了分寸的尹丽荣，道：“我帮不了你。”

“陛下最是宠爱你，只要你向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听的！”尹丽荣看着冷漠的金玉，嘴唇微颤，虽然觉得无比羞辱，但她已经跪下了，再羞辱一点又有何妨，只要可以还她父亲清白，“只要你愿意答应我，我愿意为我之前所作的一切道歉！”

尹丽荣一边说一边往金玉坐着的软塌爬过去，“只要你想，无论你怎么羞辱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尹丽荣跪在金玉的面前，对着金玉一下又一下地磕头、认错、赔罪。

“把贵嫔扶起来。”

章章刚想上前，却被尹丽荣猛地推开，她见自己已经如此低三下四，金玉还是无动于衷，不由得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猛地从自己的头上拔出一根发簪向金玉冲去！

“抓住她！”

苍凛暴怒地声音传来。

而金玉手中的手炉在尹丽荣扑过来的时候瞬时砸到了她的脸上。

“啊啊！”尖叫声在碧玉宫的内殿响起。

金玉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她没有等着别人救自己的习惯。

若儿和章章挡在金玉的面前，虽然尹丽荣此时已经被殿内的内侍们抓了起来，但她们看着突然发疯的尹丽荣还是心有余悸。

幸亏她们主子动作灵敏，如果不小心再被尹丽荣刺伤，那大病未愈的主子说不定就真的要没了。

“咳咳！”

“主子！”

若儿和章章听到金玉的咳嗽声，连忙紧张地转过身看着金玉。

“滚开！”苍凛怒声道。

若儿和章章害怕地撤到一旁。

苍凛坐到软榻上对着金玉伸出手，可伸出去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因为他不确定此时的金玉有没有消气。

直到那只白皙娇嫩的玉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苍凛才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将金玉搂在怀中，“有没有吓到？”

金玉依偎在苍凛宽阔的胸膛中，轻声道：“我胆子大。”

金玉的这句话太过于泛泛，以至于他不清楚金玉说的是这一次胆子大，没有被尹丽荣吓到；还是上一次胆子大，没有被装在酒瓮中的宋元泽吓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猫儿好像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搂着金玉的肩膀，对跟在自己后面进来的长安道：“把尹丽荣关进昭狱，把今天放这个疯婆子进来的宫女、内侍通通在碧玉宫的门口打死，让所有人都看看，背主的下场是什么！”

“喏！”

长安出去后，一时之间整个碧玉宫全是嚎叫哭诉的声音，但是下一秒又全部消失，继而传来长安的声音，“捂住了，吵到玉妃娘娘休养有你们好受的！”

殿内的若儿和章章惨白着一张脸，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

“陛下换个地方吧，猫儿闻不得血腥。”金玉的声音有些疲惫。

苍凛亲了亲金玉的发丝，轻声道：“好，都依你。”

碧玉宫内被拖走了太多人，一时之间整个宫内竟然只剩下了金玉和若儿等人，以及苍凛带来的长安他们。

“今日吃过药了吗？”

金玉在苍凛的怀中点头。

苍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还生气吗？”

“猫儿不生气。”

猫儿怎么会有资格生气呢，她只不过是苍凛帝的一只爱宠而已，爱宠是没有资格生主人的气的。

但是猫儿不会，金玉会。

苍凛将金玉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挪到耳后，他竟然罕见地向金玉解释，“凤帝必须死，他一日不死，大奉那些欲孽便一日不会消停；他不死，孤就抓不到大奉余孽和皇亲贵族勾结谋反的证据；他不死，你也许就会永远的惦念他。”

苍凛轻轻地抬起金玉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凤帝他不过如此。只有他死，你才不会是大奉的皇后，只有他死，你才有机会成为孤的皇后，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