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披着睡衣，显然还没有起床。

“骆敏马上来了。”燕天南见方琴穿着睡衣，目光避开，有点尴尬的道。

方琴倒是很大方，“我听见你声音了，下来给你开门，你们昨天晚上肯定玩的很疯，平时这个时候，大部分都该来上班了。”

“没有玩到很晚，不过喝了不少酒。”燕天南进了店门：“你耳朵很灵啊？我打电话声音又不大，这你也能听见。”

“嗯，我们店门口有监控嘛，我开了监控，晚上外面有一点动静我都能听见。我上去换个衣服。”方琴说着便上楼了。

燕天南看着方琴的背影，暗忖这是被吓到了，估计方琴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你好好睡一觉吧，店里没什么事情就不用下来了。”

“不行的，白天估计没法睡了，等会要来很多人。”方琴在台阶上停步，向下对燕天南道：“你忘记了你想卖掉那件越窑青瓷吗？今天会来很多行内的人看，还有很多拍卖公司的人也要过来。”

“确定放在拍卖公司卖吗？人来了，我带他们上银行去看保险柜吗、那不是很不方便？”燕天南问道。

“上了一千万的贵重物件，最好都放到拍卖公司去***较稳妥，他们能办好相关手续，私下交易也容易出问题，不靠这点佣金的，而且咱们这是几个亿的物件，佣金能争取谈到一成以下。确定了拍卖公司就不会不方便了，可以直接放到拍卖公司去，丢了、损坏了，都是他们的责任。”方琴道。

燕天南见方琴都想好了，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你有别的想法吗？”方琴问道。

“没有，我就是问一下，你都想好了就行。”燕天南微微一笑。

“现在的行市一般般，这件货到顶也就差不多能卖个五亿五千万左右，能卖五亿以上就可以接受了。至于需要付的五千多万佣金是没什么办法的，做买卖总要付出。”方琴以为燕天南是舍不得放到拍卖公司被人提取高额佣金。

“我不是舍不得佣金，真的只是问一问而已，我又没有接触过拍卖公司。”燕天南笑道。

方琴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伐上楼去了。

骆敏不久之后便到了，边进店门，还一边拼命的打着哈欠：“你已经开门了啊？你怎么开的门？”

“方总给开的门。”燕天南道。

骆敏哦了一声，“真想请一天假，昨天被那些灌的太多了！”

“是你自己要跟人拼酒吧？我已经帮你挡掉了很多了。”燕天南笑道。

“哪里呀，我不是心疼你，怕你一个人喝太多吗？”骆敏忽而嫣然一笑：“你还真的是海量，昨天一个人就把他们一堆男人都顶住了。而且今天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我估计那些家伙今天都上不了班了。”

“下回不能这样喝了，影响店里工作。”燕天南道。

“偶尔一次没事的，咱们这一行主要靠跑，没几个进店看货，他们就算是在家不来上班，也不太会耽搁业务，用手机联系人是一样的。”骆敏微笑道：“你如果想休息，今天也回去休息吧，我顶住就可以了。”

“等下不要去联盟开会吗？”燕天南问道。

“已经结束了，每次活动一般都是为期一个月。”骆敏道。

燕天南是不管这些事情的，这才知道活动已经结束了，“那我们店这次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啊，我们这么大的店，实力是中昇达古玩店那种中小店铺的十几倍，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不过，这次完成的不是很理想，只是勉强完成了三十几单，以往我们都能完成七八十单的。”骆敏道。

燕天南哦了一声，“是我不太给力，在中昇达古玩店和古往今来两头都没有带到过一单生意。”

“也不能全怪你，这段时间是淡季，我们到了冬天，生意会火爆的多。天冷了，就有很多大的节庆，尤其临近过年，买点古玩用来送高档礼品的人也会变多。而且你才刚刚入行，还不熟练。”骆敏说完，感觉这么说有点不妥。人家燕天南现在已经是几个亿的身家的人了，再用这种老鸟对菜鸟的口吻对燕天南说话，怕燕天南听了不舒服。

“不过呀，我看你是没有太用心思在带单上面，光想着自己怎么捡漏发财了，否则以你的本事，至少应该能带出几单的。”骆敏遂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没有那么大本事，可能对带单的确不是特别上心，不过，我认识的人也的确少，没有听说过谁需要古玩的。我得更加努力才行，多积累点人脉，争取下次联盟再搞活动的时候，不要挂蛋了。”燕天南笑道。

骆敏对燕天南竖了一下大拇指，“工作态度正确！带单不光是为店里创造业绩，自己也能拿到提成的。而且我们古往今来的提成在行内是出了名的高，多少人想到我们店里上班啊。”

听骆敏这么说，燕天南也对方琴的管理很佩服，把店铺经营的人人想进不想出，这就是最大的本事。

【0083 千山拍卖公司】

并没有如骆敏预料的那样很多人请假，到了上班的点，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只是今天大多数人都迟到了，只有郭浩等少数几个人实在没法坚持上班，选择了请假。

“燕总啊，我真是服了你的酒量了，你那不是肚子，就是个酒桶啊，装多少都没事，我估计你昨天要是真喝起来，能把我们这些人都灌趴下。”习小明一来就找到燕天南说。

燕天南笑道：“习大哥，你千万别叫总，还是叫我小燕吧，会喝酒不算什么本事，要像你们一样会做业务才是本事。”

“燕总，你更不要这样说了，再这么说，我们都得找地缝钻了。”一个男业务员笑道：“你才刚入行几天，先是身家上千万，马上又身家几个亿，我们这些人可没有谁能拿出百万现金的，给你提鞋都不配，你再这么说，还让我们怎么上班？”

店里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那个业务员的话。

燕天南淡淡的一笑，知道大家心里可能还有点没适应他突然暴富的巨大落差，暗忖只能靠时间化解了，自己更要警惕，要做到谦虚。

上午店里果然来了很多人，正像方琴说的，大都是行内人和拍卖公司的人，都是为了看越窑青瓷来的。

燕天南和方琴负责接待这些人，两个人干脆直接在银行等着，来人就让骆敏叫这些人上银行去找他们去。

“估计咱们今天都得在这里上班了，说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燕天南对方琴笑道。

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来人先打招呼，然后领着去看越窑青瓷，只是人数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停过，平均一个人说二三十句话，十个人就是二三百句，一上午已经接待了几十号人了。

“主要是拍卖公司的人，行内那些大佬都是派人来看看情况而已，所以我说大货只能放在拍卖公司卖。”方琴笑道：‘你要是累了，等会我主要负责接待。’

“没有，我怎么会累？”燕天南挺胸道：“我是怕你累了，你晚上肯定没睡好，其实你放心踏实睡就是了，店里的安保系统的确做的很好。”

方琴温柔的答应了，对于燕天南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关心感觉很受用。

两个人正要去吃午饭，单东明过来了。

“单总亲自来看我们的货？”燕天南主动迎上去，一上午都没有大佬，单东明虽然只是个富三代，但也算是能直接拍板拿主意的大佬了，而且因为认识的关系，所以燕天南打起了精神。

“听说是你收了一件越窑青瓷精品？”单东明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方琴俏丽的面孔看。

明明是燕天南在和单东明说话，单东明却不看着燕天南，很不礼貌。

燕天南也不以为意，“意外，运气比较好罢了，走吧，我带单总去银行储物柜看货。”

“不急，这都到了饭点了，我听说方总也在这里，是特意过来邀请方总一起吃个午饭的。”单东明笑着对燕天南道：“你一个人忙吧，我先带方总去吃个饭。”

燕天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暗忖这家伙皮真够厚的，人家方琴答应和你一起去吃午饭了吗？

方琴心里更加不舒服，虽然别人有追求她的权力，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有儿子的事情，大多数人以为她单身，但她已经明确表达过对单东明这样的人不感兴趣了，还死缠着不放，就让人厌烦了。

不过单东明虽然皮厚，到底是古玩行中重要的世家子弟，而且也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过分举动，不能太撕破脸。

“单总，你专门来找我吃饭的？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也有些累了，中午我随便喝一杯奶茶就可以了，不想走路。”方琴礼貌道。

“没事啊，你不用走路，我车子就在外面，上了车，想去哪儿去哪儿，到了就能吃，绝对不让你累着。”单东明腆着脸道：“方总不会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吧？”

方琴指了指喉咙，“嗓子难受，话都不想说，谢谢单总的好意。”方琴说着，索性在银行大厅的长椅上坐下来了。

单东明讨了个没趣，便对燕天南道：“去看看你们的越窑青瓷吧。我也开开眼，看看几个亿的物件长啥样。”

燕天南点头，带单东明去。

因为燕天南是持有人，必须燕天南亲自在场，银行负责照管储物柜的人才能放他们进去。

“原来这就是越窑青瓷，果然是不同凡响。”燕天南进了银行的专门开储物柜的储物室，见着了越窑青瓷，低头打量了一番。

“这个物件你们打算卖多少钱？打算放在哪一个拍卖公司？我们可以只收两成的佣金。”单东明笑着问道。

燕天南暗暗好笑，别家都是一成佣金，两成就算是几万块的小物件拿到拍卖公司去卖，也是到顶的抽成，更何况老子这是几个亿的物件，你怎么不去抢？

燕天南便对单东明完全不感兴趣了，伸出了五根手指，微笑不语。

这是古玩行的惯例，大多数人习惯谈买卖的时候只伸手指头不说话，要是有眼力见，能估个差不多的价钱出来。

【0083 千山拍卖公司】

单东明点头：“这个价有些高啊，也只有我们千山拍卖公司这种数一数二的大拍卖公司才能拍出这种价钱，否则很可能流拍。”

“我们会考虑的。”燕天南淡然道，说着便收了越窑青瓷，示意银行保安可以了，然后向外走。

单东明碰了个软钉子，暗暗恼火，边走边道：“我说你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们千山拍卖公司吗？你可以向行内人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千山拍卖公司在裕丰拍卖行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每年举行展会的数量和规模，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年进出几百个亿！我知道你是个刚入行没几天的人，你别以为运气好，接二连三收上来几件物件就有什么了不起，运气这个东西不是一辈子保持的。”

燕天南听对方嘚啵嘚啵的没完，有点不耐烦了，只是不吭声。

“这物件到底谁说了算？是你说了算，还是方总？”单东明也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们这种半吊子沟通起来就是费劲。”

“我说了算！我说了考虑考虑，怎么？单总是响马？是强盗？你说什么是什么？别人连考虑都不行？”燕天南不想让单东明再烦方琴，所以很强硬的怼了回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几个亿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单东明冷着脸怒道。

燕天南微微一笑：“单总，你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火？怎么说也是大买卖人。”

如果是自己个人，燕天南真不介意得罪谁，但接触了古玩界之后，燕天南知道这个圈子其实很小，盘根错节，各家都是有来往的，得罪一家，很可能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就算不打算与单东明多接触，也没有必要撕破脸。

单东明哼了一声，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到了外间，单东明找到方琴，直接坐在方琴身边，“方总，以咱们的关系，你们这件越窑青瓷不打算交给我们千山拍卖公司做吗？这让我回去很难向我家里交代啊，我本人都亲自过来了，这还不够诚意吗？”

“很够诚意，不过别家拍卖公司也都是老总亲自过来的啊，毕竟是几个亿的物件。”方琴嫣然一笑道：“我们会重点考虑千山拍卖公司的。”

“可我刚才听这人的意思，他可是完全没有考虑我们千山拍卖公司啊！你要对有的人说清楚，不要光贪图佣金高低，免得赚小便宜吃大亏！”单东明瞥了燕天南一眼，然后对方琴道。

“单总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天南。另外，我刚才可没有把话说死，我是说我们会考虑千山拍卖公司！你哪里看出来我考虑你们公司的意思啊？”燕天南笑道。

“呵呵。”单东明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天南，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咱们去旁边喝杯奶茶，吃点点心吧。”方琴说着勾住了燕天南的胳膊，显得很亲密，然后笑着问单东明：“单总有兴趣一起吗？”

单东明一见方琴这样，顿时火冒三丈，单东明可从来没有见方琴对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顿时气道：“方琴，你要打击我，也没有必要用这么小的小孩子打击我吧？收上来个几个亿的物件又怎么样？在裕丰，几个亿的老板能上的了什么台面？”

“单总，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打击你干什么？你可真是逗。好了，你的意思我们都听明白了，若是有合作意向，我会和你父亲联系的，好吗？”方琴说着便拉着燕天南走人了。

方琴怼人就比燕天南厉害的多了，既不让对方再发疯发作，又点破了她是能和他家的大人说上话的，用不用千山拍卖公司，她能直接联系，不用通过你单东明。

只留下单东明站在那里愣了几秒钟，然后气呼呼的出了银行，抢在方琴和燕天南前面走过去。

燕天南暗暗好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刚才单东明说的话，也让燕天南明白了，原来有几个亿，只能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穷人里面装装逼，在富人圈子，这顶多算是刚刚入门而已啊。

甚至说，张汉谋那种过去在他眼里很成功的人士，到现在为止，都还连富人圈子的边都没有挨着呢。

“单东明家里要多少钱啊？听他的意思，他家像是有几百亿几千亿一样。”燕天南问方琴。

“具体多少不知道，生意的确做的很大，不过他们家的古玩业务只是一部分，可能一半比重都占不到，他们主要做酒店业。几百亿的家产肯定是有的。”方琴答道。

燕天南点了点头，几百亿，流弊！

“你可能不相信，觉得以前没有怎么听过他们家的名字是不是？”方琴笑道。

“嗯，几百亿的话，应该能进入华国富豪前一百了吧？”燕天南道。

“进不了，一千亿都不见得能进入前一百，这个榜那个榜，一堆富豪排行榜公布出来的人，都是纸面上的人，真正有实力的人，很多都不在乎这种虚名。就拿咱们古玩界的东牛、西龙、南马、北杨、中侯、朱，来说，哪个家族放到富豪排行榜上去排，都能登顶，但行外的人听说过他们吗？他们名气再大，也只是在咱们古玩行内出名罢了。还有很多行业大佬也是这样的。”方琴解释道：“只有需要充门面，需要扬名，需要靠银行贷款过日子的，并且是关系比较硬的，才敢招摇。否则大多数富豪都会选择低调，越有钱越会低调。今天报出来几千亿身家，过几天就变成了几百亿身家，大幅度缩水，或者今天几百亿身家，过几天变成了几千亿身家，甚至排上首富，那都是花钱让媒体造势的。”

燕天南津津有味的听着，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还是咱们行当的人比较内敛。可怎么出了单东明这种人？嚣张的像是脑残小说脑残影视剧里面的二代一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一点素质都没有。”

“噗嗤。”方琴被燕天南逗得笑了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他在我面前与人争风吃醋的时候才会这样，平时还可以的，别看单东明，他的人脉真的很广，华夏古玩行，就几乎没有单东明不认识的人。”

燕天南有点泛酸，“那这么说来，单东明对你不错啰？那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吃醋了？呵呵。”方琴对于燕天南的态度挺受用的，“他是挺喜欢我的，我也相信他真心想让我嫁入单家。但是我不喜欢他啊，不光是性格不合适，而且等我要是真的跟他这样的人结了婚，他们大豪门的事情太多，我也受不了的。”

燕天南哦了一声，这才放心了不少，暗忖方琴还真是抢手，生过孩子的女人还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么多杰出的人都弄不上手，却被我捷足先登了！哈哈哈哈。

方琴见燕天南不说话，一个人居然在那里偷着乐，不由粉脸一红，白了一眼道：“瞎乐什么啊？”

“我在想，单东明想死了也没有用，味都闻不到就被我给捡漏了。”燕天南笑道。

捡漏自然不是指捡到了什么物件，而是指方琴这个人。

方琴粉脸羞的更红，在燕天南胳膊上打了一下：“瞎说什么呀，你也学坏了。”

就这样，燕天南与方琴在银行沾边连着忙了三天，来银行看越窑青瓷的行内人和各家拍卖公司的人才逐渐少了一点儿。

“该来看的人，已经来了一半以上了吧？至少裕丰这一片古玩界的人大多数都来看过了，还没有确定选择哪一家拍卖公司吗？”燕天南问道。

“不好选。”骆敏看着手里登记的表格。

“这家吧。”燕天南指了指其中一家拍卖公司，“裕丰本地的，规模不算小，而且只收百分之五的佣金，价格也公道。”

“规模还是不够，信誉也不是很好，不合适。”方琴直接打叉。

“可是几家大型的国际型拍卖公司最少都要15个点的佣金啊。”燕天南道：“况且选哪一家，都有可能会让其他大型拍卖公司不高兴。”

“我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小公司做，在裕丰，有能力承担越窑青瓷专场拍卖会的公司，五根手指头就数的出来，正是因为不想得罪人，才广发消息，把行内大佬们和所有拍卖公司都通知一遍的。”方琴笑道。

燕天南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暗忖方琴好贼啊。不过，方琴在做生意方面，在交际应酬方面，的确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个层级。

这一点，燕天南是很佩服的。

“下午去千山拍卖公司拜会一下单东明的爹吧，我最优先选择的还是千山拍卖公司。”方琴对燕天南笑道。

“啊、千山拍卖公司？”燕天南有点诧异，因为方琴和他都对单东明挺冷淡的啊。而且燕天南也真的不想和单东明这样的人多接触。实在是搞不懂方琴是咋想的。

方琴像是能看穿燕天南的心思，看着燕天南，只是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