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神官轻手轻脚地取放书籍，生怕惊扰到这位主事官。

大家都在传言，今年要换届，而新任的神，会是林清焰。

原本在神官们的眼中，他就是光芒万丈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光芒更甚。

林清焰飞下通天井，稳稳地落在地上。

周围的女神官眼睛中流露出的仰慕之情，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为什么他连落地的姿势都这样潇洒自如？林清焰没有感觉到她们炽热的目光，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大殿。

......

......

功德司司长江乐人坐在按摩椅上，她感觉到自己的颈椎病又要犯了。

年末，正是清算功德的时候，每每这个时刻，功德司上下，呜呼哀哉。

如果是平常，还不至于如此。适逢今年有重大议程要宣布，她江乐人哪敢怠慢，有时候功德算少了或者是算多了，神官们还会拿着纸条条来找她理论，这样也有助于相互监督。

但今年，要是算错一个数字，神官们不得把她的门栏踏破。

算功德嘛，总有算错的时候。

她之前是个账房，现在正好发挥了她的才干。

从一个小小的普通神官，一步步爬上司长的位置。

多亏她聪明伶俐的大脑，把上一任留下来的繁琐计算方式剔除了，结合实际情况，简化流程，细分职能，层级分明。

每每想到这里，江乐人的心里都乐开了花，自我价值的体现，为神界做的贡献。

她心里默念，这都是应该的。虽然有些时候，司里一些普通神官有所疏漏，也是督查司的错。

他们没有把罚款单及时的交到司里，能够怪的了谁？功德司计算功德可不等人。

江乐人耳旁的机器继续响起：“闭上眼，想象一下，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她听见机器说：

“江司长。”

她没理会，这可能是技术人员帮她设置的称呼。这个技术人员太上道了，怎会知道她最喜欢这个称呼呢？

“江司长。”

啊，原来是有人在叫她。江乐人想，现在是午休时间，打扰别人的午休，是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别烦我，没见着我在按摩，昨晚上都没睡好，整夜整夜失眠......”她不想睁开眼睛，看到是哪个烦人儿在耳边叫唤。

“江司长。”她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她半眯半开着眼睛，看到林清焰正在她的面前。她从按摩椅上弹跳起来，没错，是弹跳。江乐人稳住身形，恭敬地对林清焰行了个礼。

“我们功德司一定会在年关到来之际，激流勇进，誓死拼搏。”她掷地有声地喊道。

林清焰差点当场耳聋。

“江司长，没有人要功德司付出性命，不过是和以前一样，把功德清算完成就行。”林清焰说道。

“那您这次是来？”

“我想看看目前功德的排行。”

“好的，请您稍等。”江乐人退出房间。主事官大驾光临，所有神官都在埋头努力的工作，生怕落后于人。

江乐人看到一些原本就不勤快的神官们，以她从未见过的专注神情，面对工作。

这难道就是偶像的力量？江乐人摇了摇头，这些小姑娘，真的没救了。

她从一处那里取得汇总，交到林清焰手上。

林清焰翻了翻，然后交还给江乐人。

这就看完了？

不愧是主事官，虽然比量子波动速读慢一些，但谁都知道这是个骗局。

......

......

黑暗暂时让他忘记了恐惧，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曾经昏睡过去。

赵子文做了一个噩梦。赵子文的梦中有无数的催债人还有恶霸，他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外面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他抱着妹妹缩在角落。

他好不容易等到安静下来，他慢慢地打开门，发现面前站着自己的老师。

老师平静而冷酷地对他说：“你读书根本就没用，读再多也只能考这种分数，你父母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太愚蠢，实在是太愚蠢。”

他听到身后的妹妹在哭泣，赶忙过去安慰她。

老师在后面骂着难听的话，刺耳的尖叫声穿透耳膜，他感觉到脑袋中隐隐跳动的血液。

他抱住自己的妹妹，安慰她不要再哭了。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大人的模样，怀中的妹妹变成了自己的初恋。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是个好人。他比你更能够照顾我。”

他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

他最近一直在哭，从上一次哭泣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他觉得，只要压抑住心中的悲痛，就不会再有情感。甚至他得到稿费的时候，想要分享时，也只是独自一人吃了顿烧烤。他觉得人生没有希望，痛苦地流着泪。

然后，他哭醒了。

......

......

蛇皮已经褪去。

周诚光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他一件件地将衣服穿好，总算度过了难熬的蜕皮，幸亏有那粒丹药。

他原本应该杀掉那人，然后再去寻找适合的身体。但他抓到人的时候，身体早就已经脆弱不堪。

这都是那个女人搞得鬼。

他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先用婊子来代替吧。

婊子用天雷击碎了他的龙甲。但他原本就已经变成真龙，为什么会这样？

黑衣人告诉他，这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继承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中是无用的。

首先被夺走的东西叫做记忆。

他极力想要记住自己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当他感觉到自己有些记忆模糊的时候，就会用笔记下某些东西。

婊子也受了很重的伤，她的力量没有自己强，即使援军及时赶到，他们也不能耐他如何。

还不是被他轻易地逃脱了。在他意识里，他是从一个烂尾楼里清醒的。另一个灵魂用生命唤醒了自己的真龙之魂，然后他就消失了。

黑衣人说，他们都是从另一个世界来。

真龙之魂在这世界里并不是最强的，那还有什么比他更强？

黑衣人说，规则。他正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刚开始很不能理解，但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去逼迫他，他想，应该是规则的力量。

外面传来响动。

周诚光豁然站起身。

外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创造他世界的神。

黑衣人说，他不是神，只不过是个软弱的人类罢了。

真正的神，其实是那个婊子。

周诚光不敢相信，那个婊子居然是神，什么神居然这么弱小？

人类会信仰这样的神吗？

黑衣人说，会的。总有些神明，不为人们所知，依然保护着人类。

周诚光打开走到外面。那个人依然被套着头，吊在半空中。

他走过去，地上的黑蛇让出一条路。有一条黑蛇盘在他的脚边不愿意离去，想往他的裤腿里钻。

周诚光对它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条黑蛇并不理他。动物性占据了它的大脑。周诚光一把将它拉开，随手一扔。

黑蛇撞到墙上，碰的一下，掉在地上。

那人感觉到光线，悠悠地睁开眼睛。一见到他的脸，立刻吓得半死。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嘴角不停地哆嗦。周诚光觉得他真是胆小。

“你好啊，真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家里没钱，也没办法交赎金。你放了我吧，你抓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里还有存折，我跟你去取，全都给你。”

“你还是没有认出我？”

“我怎么认出你啊，我们从来没见过。是不是我曾经在某个地方得罪过你......我在这里和你赔礼道歉。”

“我是周诚光。”

“周...诚光......”赵子文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周诚光......不可能，你是小说里的人物，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的......”

“我就在这里，你看看，这是你给我的身体，我的样貌，我的能力，你让我会说蛇语，而且还在我身上安放一个龙魂。你安排着我的命运，将我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说，我恨不恨你？”

“可是，这只是我故事中的一部分，你搞错了，”赵子文想到什么，他急迫地大喊，“我后面还没写完，你要知道，我可以随时改动，只要你开心，我可以改。”

不要相信人类的话，他们就是想把你骗回原来的世界，然后继续操控你的命运。

周诚光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别想骗我！你们都是狡猾的，邪恶的，人族都这样，他们杀了我的妻子，又把我的孩子劫走了......你们是天下的罪恶之源！”

“我......告诉你，你其实不是什么巴蛇，是我让你穿越在不同的世界里，体验不同的生活，完成任务之后，会有回报......你的妻子，没死......

“她也是可以穿越世界的人，你可能忘记了，你只不过是扮演着其他角色罢了。

“你想想......你再想想，你是个好人，有个妹妹，还有母亲，你想赚钱给妹妹读书，赚钱帮母亲还债，才出此下策去做穿越者的工作，因为穿越者很容易在其他世界里死亡，但是人类为了研究其他的平行世界，花了高价，来聘请职业穿越者。

“你被选中了，凭着你超凡的智慧，通过了很多世界，了解了那些世界的历史文化，生活方式，宗教信仰......你现在穿越者的排行榜上越来越高，受到很多人的尊敬，供你妹妹读书，你妈不需要还债，你的死鬼老爸早就不知踪影，你还很庆幸这点。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失去了记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真没对你做什么坏事。你打开手机看看，你还不会用手机对吧，我可以教你......你看小说的前半段，就明白了。”

“这是你憋了这么久，才说出来的故事吗？看来你真的不行。”周诚光掐住他的脖子。

赵子文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陷入无边的恐惧和悲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