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于巾然还是不能融入这样奇幻的世界，随庭安刚刚对她酝酿起来的情感，一瞬间崩塌。她现在和姜路云一样讨厌。随庭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混沌之石塞进她的嘴里。一拍她的胸脯，让她直接吞下。

当随庭安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从于巾然的天灵处入手，将混沌之石直接放进她的灵源。

都怪这个女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对她的态度，产生高度的质疑。

于巾然感觉到一颗东西，滑落到自己的食道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融入方式。”梦貘抓狂道。原本应该让随庭安用神识于灵气，慢慢地将混沌引入体内。这种生吞的方式，无疑让混沌找不着北的胡乱在身体里游荡。这样又有什么效果？这人是真的想让他气死对吧。

“好了。”随庭安拍拍手，一副我已经轻松搞定的姿态。梦貘走到随庭安身边，他苍白的脸颊上有些红晕，随庭安认为他这是害羞的表现。城隍爷推开梦貘的身子，他不可控制地向另一边倒去。随庭安佩服他着出神入化的演技。这一刻，她觉得梦貘是受人尊敬的。

“你这样是暴殄天物。”梦貘说。

“我会搞定的。”随庭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喜欢现实的感觉，在梦境里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压着打，爱面子的随庭安心中的小九九已经打起来了。

随庭安可以当下就帮她将混沌引入灵源之中。

她确实是粗鲁了一些。但这不是她故意如此。于巾然还没学会如何控制神识，这需要持久地锻炼才能掌握。混沌，正好给她一个契机。随庭安会在身旁教导她，如何在身体里运行灵气，如何用神识探索体内的灵源，又如何将灵气汇入其中进行炼化。

好好的学习机会，可不能白费了。

“你真的没事？”城隍爷问。

姜路云帮于巾然顺着背，问道：“巾然不会有事吧？”

“她有事，我负责。”随庭安指了指自己。

城隍爷第三次要把梦貘举起来，他的衣襟皱巴巴的。

随庭安拉住城隍爷，对他摇了摇头。

灯光突然变得有些暗。

梦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对他们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小店很少来客人。大家要不要坐会儿，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还没好好请大家坐坐。”

他绕过柜台，来到门前的象牙之下，头顶轻轻触碰到那流苏，凝望着于巾然的脸，手指微微卷曲。

随庭安看到他隐忍的脚尖。

城隍爷不耐烦地说：“不用不用，你这里东西又贵，而且你刚刚的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我们不告你就不错了。”

他说完，向着门口走去。

坐坐？她此刻已经不知道梦貘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她失去的东西阻碍了思路。拼图总是无法对上。她只见了对方一面，就把自己在虚幻之境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也许，自己之前真的十分信任此人也不一定。

她霎那间有些痛恨之前的自己，做事情怎么不能留多点后手。好歹在纸上写点什么东西，留下些线索，才能让她更快地明白来龙去脉。

梦貘，梦貘......

随庭安默念着他的名字。想起于巾然和她所说的那些梦，在梦里，她是否也听到过梦貘的啼叫呢？应该没有，于巾然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听到什么奇怪的叫声。梦貘既然能够来到她的梦，那么于巾然更加不在话下。

她不相信这人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进入于巾然的梦境。

看他如此焦急的样子，不外乎几个原因——

第一，梦貘去不了她的梦境，他才在现实世界里安排这一场戏。

第二，他根本没去，因为他害怕去了，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梦貘不会害他们。起码现在不会。于巾然已然在这，但这梦貘并不打算和她相认。

“这位小姐，身体似乎不太好，晚上有盗汗或者心神不宁，你是不是经常失眠多梦？”

这话听起来和电视剧里江湖郎中说的一模一样，是不是要准备搭脉？于巾然心想嘀咕。她看了眼城隍爷，城隍爷示意她还是找随庭安更加合适。随庭安却没有接住她的眼神，而是看着店老板。

这是不是和她灵源上的空洞有关。这位店老板能够炼制丹药，没准还是个医生。

“小姐不做梦？”店老板看到她一言不发。

“做梦，都是些无聊的东西。”她选择性地说着实话。

“哦，是什么呢？”店老板的语气里有些失望。

他好像没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姜路云偷偷拉着陆传祺的衣角：“这人是不是要追我们巾然小姐？”

“我看像是......”陆传祺一副“我已经看穿一切”的模样。

“也没什么，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于巾然说。

他那一吹就倒的身体立在门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看来你的工作很辛苦，以后要多注意休息。”

店里的陈设突然换了一副模样。那些陈列柜全都不见了，大厅内出现一张黑色桌子和几张红木靠椅，上面放着软垫。深蓝色的软垫上，用黑线绣着云纹，云纹上有一只如犀如象的动物。姜路云和陆传祺看不到，其他三人看到了。

城隍爷收起他不正经的神色。他感受到这个空间里的光线反射有些异常。一条透明的细线。他看到随庭安身后的空气里，出现一条透明的细线。随庭安望向梦貘，他已经坐下。

城隍爷只是认为他在客套，没想过他是真的要招待他们。

“请坐吧。”

没有人坐下。

梦貘对着陆传祺和姜路云说道：“请坐吧。”

他的眼神中出现深灰色的光芒。

陆传祺和姜路云鬼使神差地坐下。

他们不会这样。

随庭安看到他们两人瞳孔中的光芒暗下来。

神术，又或者说是他的天赋。

这突如其来的做客，让三人都心生疑虑。

气氛急转直下。

城隍爷身后的利剑已然出鞘，剑尖朝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在等随庭安。城隍爷总是如此，至少以前是。他能够成为城隍，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但只要在危急关头，他与随庭安并肩而立时，他会下意识地听从她的命令。

她曾经是他的上将。

也是他的朋友。

“不坐吗？这是怪我招待不周了。”

“坐。”随庭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