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休息，期望在风云榜的时候，能够再次见到您。”林清焰起身，准备离开。

“林清焰，”随庭安在他消失在门口前，叫住了他，“如果真的要换届，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做得比我更好，这点，毋庸置疑。”

“谢谢您的信任。”林清焰留下这句话，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随庭安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下了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考虑于巾然和她之间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联系。

“陆传祺，于巾然在哪？”

陆传祺正在收拾一个行李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随庭安看到熟悉的长袖打底衫，是于巾然的。姜路云将熬好的粥，倒进保温壶里。两人正打算出门。

“你们这是？”

“巾然小姐，啊，不，巾然在医院，我们正要去看她。”

随庭安回忆起那天的细节，于巾然比她先从空中跌落。她不会......

“她受伤了？那也不该把她送去医院，我能治好她。”随庭安焦急地回到房间里，从衣柜中随意扯下两件衣服，套在身上。

“她在哪个医院？”

“医科大二附院。”

这不是那个管理太平间的人所在的医院吗？

随庭安的心脏，没有理由地开始疯狂跳动。

......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棉被，白色的窗帘。医院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于巾然从醒来到现在，唯一觉得有趣的就是，睡在隔壁床位的那个小男孩。他每天都很开心，即使他已经身患重病。

胰腺癌，已经到了第四期。

于巾然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是陆传祺帮她安排的。检查结果表明，她没有任何问题，各项指标均正常。她醒来的时间比随庭安要早得多，但总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传祺差点给她转院，想要去三甲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被于巾然拒绝了，她认为只是过劳。

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她打算独自一人承受这些变化，但她心里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难道要告诉自己的亲人，即使过上一百年，她也不会死。她会亲眼目睹这一世，她爱的所有人，慢慢地离她而去。

于巾然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片空旷之地。那片地方，永远在吸收着她身体里的某些东西。

一个帅气的男人出现在这间吵杂的病房里，就连正在例行检查的护士，都停下来手中的工作。那个男人来到于巾然的床前。

城隍爷来看望她。

他带来一束鲜花，还有几斤水果。唯一有点让人误解的是，病房里的人，都认为这是她的男朋友。城隍爷对于这点误会，毫不在意。

“这是对我的认可，毕竟我长得不差。和你比起来，应该更像是你高攀我。”

于巾然这才意识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城隍爷将床帘拉上，牵起于巾然的手。病房里的人，发出令人兴奋的惊呼。正常情况下，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就随意地肌肤之亲，实在是让人抗拒。但于巾然感觉到从手腕处传来的热流，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是随庭安做过的事情，他在检查她的身体。

“为什么你的灵源里有一个洞，这没有道理。”

“一个洞？”

“除了灵源上的那个洞，你的经脉里到处都是伤口，是被灵气撑破的。你的身体一直都没有进行淬炼，就像是一个皮球，它的表面张力只能接受1升空气，而你却给它灌了10升进去，没有爆裂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我会怎么样？”

“灵源被毁，再也不能修行，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在神官里，应该会被看不起吧。很多失去灵源的神官，都选择......”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好像没觉得有什么......”

“那是你还没正式进入工作，你要想想，随庭安被鄙视了几百年，能够像她一样，内心强大地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于巾然突然理解随庭安，她死都不去参加那个会议，原来是这样的理由。

“你有没有试过吃点东西来恢复身体。”

“我每天都吃一些能够快速恢复身体的补品，他们给我......”

“等等，你在说什么？”城隍爷一脸不可思议，“我说的不是食物，而是丹药。”

“丹药？”

“天啊，你从来不知道，我们是要吃丹药才能恢复吗？”

“我还没......”

“随庭安什么都没说，是怎么当你的上司的？”

“丹药指的是，太上老君那种？”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呢？”城隍爷故意学她摊了摊手。

“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丹，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哪？”

“金狮巷。那里有专门卖丹药的地方。炼丹的神仙，会在那里售卖自己提炼的丹药，太上老君这种级别的，根本不会出现，那是上神级别的神仙才能享受的东西。万金难求。”

“所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随庭安撩开床帘，用手撑着床尾。

脸色红润，中气十足。

“我就知道你个老不死的，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玩完儿。”城隍爷激动地抱住随庭安，引起不少人纷纷侧目。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随庭安好不容易挣脱他，一屁股坐在于巾然床边，把住她的手腕。

“刚刚城隍爷......”

随庭安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灵气进入她的四肢百骸。虽然经脉有所损伤，但是没有到恶劣的程度。当她检查灵源的时候，停在了那里。

随庭安看到她的灵源里，有一个漩涡。它似乎十分饥渴，不断地吸收自己注入的灵气。真诡异，如果是其他人出现这样的情况，随庭安肯定会认为，灵源已经损坏。

但于巾然身上有太多的疑问，就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随庭安都需要再三思索。

“经脉受损，比起吃丹药，还有更好的方法。”

“你是不是心疼钱。”城隍爷不合时宜地戳穿她。

“才不是！你这个才刚刚荒虚出头的小子，知道什么！白费这么多年的努力。”

“呀，你也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吧！”

“就连个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这里显摆。”

“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我以前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姜路云和陆传祺刚赶到现场，就感觉到整栋楼在隐隐晃动。

“两位，你们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请不要大声喧哗。”

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女医生拉开他们，怒目圆瞪。

好可怕，她的表情。随庭安心里想。

城隍爷和随庭安弱弱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医生查看了于巾然的就诊记录，例行检查了于巾然的身体，在记录本上笔走龙蛇。随庭安凑过去看了一眼，全是像蚯蚓一样的字体。

根本看不懂。

“你已经没问题了，赶紧出院，不要站着床位。和你的闺蜜商量一下，抛弃这个男人吧。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人长得挺水灵的，怎么看人的眼光这么差。”

城隍爷拉着随庭安，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她说的男人是谁？”

随庭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陆传祺快速地收拾好全部物品，于巾然踏在地面时，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随庭安走在她的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灵力流入她的身体内，暖意遍布全身。那种虚弱感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好神奇，这就是灵力的感觉吗？

“去金狮巷吧。”

随庭安一行人先是去海底捞吃了一顿美味的火锅，然后驱车前往一条夜夜笙歌的酒吧街。

这里最有名的酒吧叫做“醉生梦死”，听说泰城的董少经常光顾，每次来都掀起一阵热潮。他是东方科技的皇太子。董老晚年得子，对这个儿子很是喜爱。

灯红酒绿的街上，人们成双成对的进入那些充满迷惑感的大门。走过任何一个酒吧门前，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可以从门口里的缝隙中见到，人类近乎于疯狂的舞蹈。

当于巾然下车时，脑子里全是问号。

他们不是要来金狮巷吗？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随庭安轻车熟路地避开人群，城隍爷死皮赖脸地跟了他们一路。先是吃了一顿火锅，疯狂地点了好几盘牛肉，随庭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城隍爷对于她的怒视，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美其名曰是来保护他们这些弱小的女子。

就连陆传祺和姜路云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他们穿过酒吧街的主路后，人群变得越来越稀少，于巾然看到一座中式建筑出现在眼前。青黑色的瓦片叠成的屋顶，淡青色的石砖砌成大约七米高的外墙。门口的石阶在温暖的黄光下，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白玉色。大门外挂着一盏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福”字。

这么古色古香的酒吧，居然没有任何人出入。

她回头看去，发现来往的人们都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这个地方。除了他们，没有人停留或者往这边看过一眼。

神界在人间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地方。

金狮巷没有匾牌，门口也没有站着接待人员。只放了两座石狮子。狮子的颈脖上挂着两个铜铃铛。它们目视前方，四肢欲动，威风凛凛，足以让一切邪物望而丧胆。

随庭安走到石狮子前，报了自己的姓名。

于巾然看到石狮子的眼睛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她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石狮子又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