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声音中的冷漠，让她不寒而栗。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像你这样，遇到危险，只有一句话。跑，逃跑，拼了命的逃跑。

基本上，活个几百年没问题。功德和面子哪有性命重要。”他突然又露出微笑，仿佛刚刚说的是玩笑话。

于巾然挤出一个微笑。

“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们组织内部结构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要是想站队，那就尽快了。不是说，越早选好队伍的人，越容易在职场中，迅速找到方向。虚实界没有最高位，只有以主事官位核心的风雨阁神官。

“主事官，林清焰。他是所有神官中的最强者，水火风雷四个元素，他是唯一能够自如运用驱雷术的神官，相当于拥有神级别的控制力。但不只是他能驱雷，其他还有几位神官也行。只不过，他们在其他领域更强。

“功德最高的闻蝉翼，是神官当中，唯一有资格以功德来飞升的神官。她其实已经满足条件，但她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可能是想多做一些，这样飞升的时候，官位更大吧。

“御水的关奉壹，他能够操控一片海域，当然不是那种太平洋、大西洋级别的，那是神才做得到的事情。日本海应该可以，毕竟也不大。在你看来是不是有点弱，当你见到漫天水幕向你扑面而来的时候，就知道有多恐怖了。没准你还能看到海啸呢。

“御火的章修离，神火燃烧，永不熄灭。他的神火最好不要遇上，否则，被烧成灰烬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幸运的是，他的脾气不像他的神术一样火爆，为人很随和，看起来有点咋咋呼呼的，算是比较好相处的神官。

“御风的许鲲鹏，性格就跟风一样，平淡得吓人。很多时候，我们都找不到他。

他就像一朵云彩，轻轻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开。你如果要站他的队，确实有点困难。遇上他，全靠机缘。”

季归慢慢失去了刚刚静如止水的姿态，提到这些大人物们，他不禁眉飞色舞。仿佛他已经与他们比肩而立，于巾然觉得，是时候该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了。

“那他们的灵力如何？”

季归又呷了一口茶，他有些口干舌燥。

“他们都是洪虚，但是具体谁比较厉害，那就不好说了。林清焰和闻蝉翼应该算齐头并进，其他几个也不相上下。”

“没有比他们更加厉害的了？”

季归停顿了一下，望着于巾然。他满脸纠结，想着还要不要把另一个消息说出来。

最后，他忍不住那种秘密说出来的快感。

“有，可能有。但是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风云榜上了。”

“谁？”

“神。”

于巾然心里了然，这人还能是谁呢？

“你不知道，其实我们以前有一位神灵来掌管我们这一界，不过她做了错事，要被惩罚。被主神贬到人间，封住她的灵力。但最近，她好像解开了那个封印，又重新回来了。真是的，好死不死，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回来。”

“什么关键时刻？”

“换届啊，要选新的神。”

“你们都不喜欢她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不过，她的脾气很差，而且长得很丑，只会打打杀杀，没人想亲近她。管理的话，也没有林清焰做的好，反正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不，神。”

脾气很差，这确实是对的。随庭安喜怒无常的性格，很少有人会无条件的接受，但她也有好的地方。

比如，心疼下属。长得丑，这个于巾然绝对不同意，也没到丑的地步吧，她虽然乍一看不怎么惊艳，但其实还是很耐看的女人。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定义美丑的。

喜欢打打杀杀，看到姜路云身上反反复复的伤痕，可以理解。但最近次数变少了许多，她几乎不再打人。

于巾然心里有丝愤怒在作祟，她不能接受这样无端的指责。

“也许，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们错怪她了呢？”

“错怪？不可能，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她被惩罚的那一天，满身是血，主神亲自出手，才制服发疯的她。那时候，她的灵力已经达到玄虚巅峰。恐怖吧，玄虚巅峰是什么概念。轻轻一捏，能把一座城市毁灭。”

我半只脚已经踏入玄虚了......这和随庭安的记忆不一样。

于巾然思索着事实与记忆中的差别，却被季归打断：“你不会是想站在神那边吧。你也太......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勇气。我也知道，风险越大，回报越高。

你是想直接投入神的阵营，然后等她归来，再坐上执法神官之类的位子。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要看清楚形势，就算她回来了，也不能代表，她一定能守住位子。”

于巾然向季归颔首，站起身：“打扰前辈了。”

“哎哎，别走，你就在我这打工吧。初来乍到的，哪有这么多的人脉，抱大腿这种事情，靠我，准没错的。”

于巾然回身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开口道：“我有一根更粗的大腿等着我去抱，所以，非常感谢前辈的厚爱。”

她冷淡地转身，离去。

季归心里想，比我更粗的大腿？她难道被林清焰看上了？天啊，那是不是得对她热情一点。他看到放在桌旁的极品毛尖，大喊道：“喂，你能不能介绍我，我也想抱！”

随庭安感觉耳朵痒痒的，她用手掏了掏。姜路云问道：“店长，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等巾然小姐来了再吃吧。”他的眼睛不断地在红烧猪肘子，和龙井虾仁中来回扫视。

陆传祺把电脑放在大腿上，时不时推着从鼻梁滑落的眼镜。她在搜索全市范围内的自杀事件，从最近一年查起，一共有56起。

大多数自杀案件都和钱有关，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所以选择放弃生命。

一名25岁助理律师，欠银行48万，无法偿还，便开煤气自杀。

陆传祺摇了摇头，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透支，再透支，也要满足自己的私欲。换来这样的结果，放弃了家庭和美好的未来，真的是值得的吗？

“她怎么能拥有这样高额度的信用卡？”姜路云问。

“网贷吧，或者以卡养卡。只要分配得当，打好时间差，你就能从银行里骗走一笔钱。”

“真的吗？那我们早就该试试了。”

“这只是表面现象，危机无处不在。

当这条脆弱的资金链断裂，会引发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被拉入黑名单只是第一步。无钱还债后，法院会扣押你的房子，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严重的话，可能会面临法律责任。

你要遭受生活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朋友、亲人、爱人避之唯恐不及，世界都会抛弃你。”

“这样太恐怖了，简直就是地狱。”姜路云摇晃着脑袋，喝了一口柠檬水压压惊。

“这就是人类。他们一边热爱生活，一边毁灭自我。欲望是他们向上的动力，也是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能够控制欲望的人，才能支配自己的人生。”随庭安说。

她回过头来看着姜路云：“你的欲望，就是每天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店长大人，你这样说，感觉我很没有追求。”

“我觉得很有追求，你知道吃好喝好这件事情，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吗？

你要是能做到一个善良而正义的普通人水准，我就谢天谢地了。就凭你的脑子，还想干事业？”随庭安掴了他一掌。

姜路云感觉又得去一趟医院。

“找到了店长，符合条件的有好几个。有三个。市医院，医科大二附院，还有第一人民医院。这是一个星期之前的报道，不知道尸体是否还在。”

随庭安在内心寻找这种信息的结合点：医院......一个星期前......尸体交易......招魂......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应该直接找一个活人，夺取身体就行，或者找到作者，就能够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为什么他选择了一个这么麻烦的方法呢？

这和他的设定有关系吗？

在这个充满迷雾的事件分析中，她看不到前方的路。她甚至觉得，那个人根本是徒劳的。她必须集中精力，从一团乱得不能再乱的毛线中，找到一丝头绪。

“如果他出来只是为了扰乱秩序呢？”一个女声响起。

于巾然拉开一张椅子，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最近他们伙食水平飞涨，除了伙食之外，随庭安再也没有其他大笔开销。

估计是陆传祺把钱拿去理财，控制了她卡里的额度。

到目前为止，他们挑的餐馆都是新开的，而且优惠力度十分喜人，省钱又好吃，谁不喜欢呢？

“你是说，他根本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他原来的那个世界要好。红药丸和蓝药丸，总有人会选择活在虚幻里。可能都不要我们去抓他，他玩够了就自己回去了。”

“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于巾然用筷子顶住嘴唇，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她怎么想的呢？那是一种意识层面上的东西，有些神秘，她仿佛能够体会到那人的感觉，是一种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连结。

这和以前不一样，她大部分时间感情用事比较多，理性层面的东西很少去思考。

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她开始慢慢地看懂或者听懂些什么东西。

她好像找到了一把钥匙，能够开启另外一个境界。现在的她，不是很熟练，能够进入的那种意识层面的时间很少。

有时候，真的想要抓住时，又被溜走了。

“就是感觉......”

“捉奸的第六感？”

“这个词语是永远过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