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莺带着余下的纪家子弟向纪长芳挥手告别，她就意识到这次离开中原，可能就永远不会回来。于连城看到纪长莺萧瑟伤感的样子，就吹起了箫。箫声催人泪下，仿佛这就是此生最后的告别。

“别吹了。”纪长空被搅得心神不宁，直冲着于连城喊道，是纪长芳拉住了他。

“难怪长莺要把点心拂穴手教给他，看来他心里也是有长莺的。”纪长芳从箫声中传到了楚楚动人的敬爱，纪长莺也听出来了，带着泪流满面的脸，策马奔腾而去。

直到看不到纪长莺的背影，于连城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正看到纪长空怒视他的双眼。

“纪公子，以后你的敌人也跟我一样多。没有纪家的庇护，你说会不会无中生有的，就有人站出来，找你挑战。”

“你以为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么好斗。”

“我才不喜欢跟人打，只是江湖需要而已。”

这时从恒山弟子中走出一位妙龄的女子，向纪长空呈上了三枚铜币，纪长空瞬间就愣住了，只盯着于连城。

“别看我，我不认识这位姑娘。”于连城说。

“你是谁？”纪长空问。

“贾雪纹。”

林梦竹一听，姓贾。就知道其中的渊源。此女是玄清师太年轻时抱养到恒山的孤女，跟着师太的姓，应该是把玄清师太当作母亲。

“我为什么要跟你切磋？”

“那就得罪了。”

贾雪纹一手掷出一枚铜币，纪长空拔剑一挥，铜币在他面前就停住了。他顺手就接住了。贾雪纹又掷来一枚，在纪长空挥剑时，又掷出一枚，两枚紧跟其后。纪长空突然临时变招，快得惊人，一剑点出，两枚铜币在空中相撞，同时悬在空中。他一手抓住两枚铜币。

“真是厉害啊，把握得好准。”于连城拍了拍手，“听说你当时在灭鬼影刺客时，故意落了几个漏网之鱼，你说纪家退出江湖，把你一人留下，他们会不会找上你？”

纪长空气得直咬牙。

“我故意把你落在中原的，费了好多口舌，才把你父亲说动。表面上我想让你留在中原，为你们纪家断后，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踩你一下，是什么感觉。”

“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那得也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江湖上一定会有人很多人来找上你，你得时时刻刻小心一些，别让自己受伤了。名门之后，真是嚣张的很，有什么碰不得，闯不得的，我就想看看你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还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到底是天生的贵种，还是狐假虎威，你就活给我看看。把你公子脾气收起来，别惹毛我了，现在就跟你来个了断。”

纪长空看到于连城血色的重瞳，就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杀气。

“你想干什么，嫁祸给你，是我的主意，跟长空不关。”纪长芳挡住说。

“你还真是命好，有这么多女人给你抗着。你还不知足，你还要拼命的踩我。恶报怎么没有降临到你的身上，原来是复仇之心，没有觉醒。玄清师太就是你杀的，对不对？”

“是我杀的，跟长空无关。”纪长芳说道。

“你是个男人，你就承认。你要讨好雷楚云治好纪家人的眼睛，他让你上恒山去害玄清师太的对不对？”

“别听他的，他在故意激你。”纪长芳说。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去杀玄清师太，居然让姐姐给你顶包。你就是这样浑名头的。难怪顾惜晨从小就看不上你，你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懦夫，靠着家世门楣，耀武扬威。”

纪长芳拔出剑，“你别说了，我都说了，是我杀的。”

“纪大姐，一心看破红尘，杀授业恩师做什么。纪长空，你毁了你二姐的青春年华，你还要毁了你大姐求道的心吗？”

纪长空把纪长芳推开，“是我做的。”

“很好，这才像话。”于连城转过身来对恒山弟子说，“众位没有听到吗，杀人凶手就在此地，血债血还。”

恒山弟子现在才知真相，个个怒火中烧，没有林梦竹的号令就一起向纪长空涌过去。恒山九宫剑阵一下子就把纪长空围了起来。

林梦竹要上前去停止，却被于连城按住。

“你为什么要煸动她们？”

“难道她们不想为师太报仇？”

“可是凶手不是他。”

“我知道出手的不是他，但是他也要付出代价。就是因他而起，我才跟玄叶大师给杠上。总不能总是让他在一旁看戏，过得潇遥自在。”

“你真可怕。”

“一个人活在这个江湖若是不能为自己争一口气，他有存在于这个江湖的必要吗？难道你也想看到纪长空就这样事不关已的站在一边。你就是这样来纵容他，来责备我的狠毒。只要有一个人背黑锅就够了，管他是谁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于连城质问时，看到站在一边琴舞。

“掌门师姐，不是想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他不想你这么明显的利用我们。你的心计，会让别人都害怕你的。”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他不害怕你，永远不会尊重你。人性就是对强者的祟拜，而行侠仗义就是除强扶弱，是反人性的，所以侠义之举才高尚。”

纪长空在九宫剑阵中迎刃有余，他有很多次出手伤人的机会，都没有出手，但是恒山弟子却顾不了这么多，仍然是步步紧逼。纪长空每次快要破阵，都会被压倒性的人数，把局势瞬间改变，又被困在其中。

“这才你痛快啦？”纪长芳问。

“我难道就不应痛快吗？我为什么要自责，我为什么要做了老好人，给人背黑锅，还不能发泄一下。我就是要这么干，这到底是是坏事，还是正事？”于连城拔出剑。

“我知道你受苦了。如果你想把纪家拉下水，根本不需要把纪长莺他们送到关外。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很善良。没把火气牵扯到纪家，只针对纪长空一人。是长空过去，对你做的不对，他拿你做剑靶子，拿你当作顾惜晨的影子对待。但是你能不能饶了他，能不能再大度一点。”

“给敌人的宽容与谅解，就是给自己挖一个坟墓。纪大姐，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姐，问你一句，你是想插手，还是袖手旁观。”

纪长芳一下子没了主意，她太不解于连城了。她知道若是自己插手，这事就没完没了，若是不插手，纪长空很有可能就会丧命，现在的于连城是什么也做得出来。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有他该承担的，我只求你一件事，别杀他。他是纪家独子。他真的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可以为这个江湖做很多事。”

“他的命真好，为什么我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老天总是处处针对我？”

纪长空正接二连三点住了恒山弟子，正要逃出九宫剑阵。就是在他得意之时，一剑飞来直插在他的肩上，他摔倒在地上。

“你真够手卑鄙的，居然暗箭伤人。”

于连城把剑拔出来，纪长空一声大叫，差点晕过去了。

“知道为什么要暗箭伤你吗？”

纪长空咬住嘴唇，他本是想说，他天生就是卑鄙的人，但是看到于连城的双眼，他就怕了。

“纪公子武功太高了，九宫剑阵，已经在纪大姐的完善下，练得相当不错了。但是仅凭你一人就可以破。我若超过你，用公平的方式，是不可能的。公平从你的嘴里讲出来，本来就是一件很卑鄙的事。公平从不存在，但是公开却存在。”于连城把剑插回剑鞘之中，“我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了结了，就如大姐所说，我该再大度一点原谅你。我原谅你，你能接受吗？”

纪长芳过来，点住纪长空的穴道。

“这又是什么情况？”胡邈这时赶了过来，看到纪长空受伤倒时，就大致猜到什么了。

“都赶过来了吗？”于连城问。

“都聚在一起了。师傅怕你一个敌不过顾长清，就让我来帮你。”

“这算哪门子担心，他是疑心重，怕我变卦。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