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行
作者:竹酒香 | 分类:武侠 | 字数:10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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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宁不归的答案(下)
宁不归点头:“方才观你神态,知命格已入命宫,破军星格已成,所以在你身上,注定不能风平浪静,去年年中一则流言在民间流传,说十万大山上空似出现漫天血红的奇观,六扇门总捕头苏衍受命前往探查,不少有些名号的也都去凑个热闹,而去的这些人中,就包括你父亲季北思,以及前何家家主。”
“这些年陆陆续续前往南疆的人不少,袁晓,明东流,薛临义,还有上清道门的天星子,都去过,但都没找到,季北思与那何家家主中间有什么奇遇不知,只是他二人回来之时,就各自带回一张浮屠密库残图,之后的事无需本座再说,你大抵都知道了。”
季江南点头,之后,就是季北思被陈冽所杀,季怀远被迫杀死季安承夫妇,他被陷害逃出江州,差不多同一时间,汴京何家满门死于无常众白无常之手,幼子何逍逃的一命拜入云道舒门下,今年二月死于梅花山之变。
沈云川也大概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在江湖上活动,一路追查黄泉天直到在江州城外救下季江南。
“黄泉天为何追着我不放?”季江南问道,宁不归既然答应为他解惑,那自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当年上清道门元殊子是道门一脉中天玑占卜一脉中最具威望者,这伏羲庙亦是因他而起,伏羲庙落成,元殊子病逝,临死之前曾留下一卦。”
“向南天斗浮霞光,神宫兵主起流江。紫微煞逢三劫动,烽火浮屠望归乡。”
“这是元殊子临死之前最后算的一卦,这四句卦诗算的是大晋百年的国运,而算过这一卦之后,元殊子吐血气绝,元殊子死后,其小弟子将卦诗写下,呈报朝廷,夏侯烈曾请上清子解卦,上清子解不出,只是从卦诗里看出大晋百年内有大劫,紫微帝星有三劫,烽火与浮屠,即表示有战事,但前面两句一直不解其意,直到去年南疆十万大山出现漫天血色,天下星象占卜一道的能人不少,当年元殊子的小弟子继承师父衣钵,道号,天星子。”宁不归缓缓到来,语气始终平缓。
“无逍宫不信鬼神,但本座曾有一结义兄弟喜好星象占卜,本座好奇之下也曾学过一些,向南天斗浮霞光,指的是南疆十万大山的红光,神宫,即指那所谓的白玉京,兵主则有二意,一指上古战神蚩尤,二指军队统帅,而流江,季江南,你的外祖,是白帝城江家,而你自由流离在外,七年流浪,直到五年前才回到季家,故此,符合兵主与流江的,除了身负破军命格的你,似乎再没有其他人。”宁不归深深的望过来,“若按照元殊子留下的卦诗,你季江南,会是白玉京的主人。”
季江南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怎么就会成为那莫名其妙的白玉京之主?茫然之后是一阵心冷,当初他蒙冤逃出江州,负伤又走火入魔差点死掉,是天星子出手相救,并将本门清心诀与一份不俗的道家心法送给他,那时他被众人所弃,众叛亲离心灰意冷,全凭着为二哥报仇的念头一直撑着,天星子于他而言是陌生人,对方却是一手把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季江南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于他有恩的,都一一记在心上,对于天星子,他一直报以敬意和感激,土地庙里的温言劝导,亦是在季家杀祸之后,第一个对他表露善意的人。
可现在宁不归一席话,却让季江南一瞬心冷,他是破军,稍有变数就会成为祸害江湖的魔头,破军这个说法在云翠山地下河中,赵安元也说过,只是那时他没当一回事,再想七剑门中,门主江乘月兼修星象奇门,赵安元都能看出来,那门主也一定能看出来,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是否也只是怕他日后为祸江湖?若他不是破军,七剑门是否还会收他入门?他信师父是真心收他入门,但门中的其他剑主,从入门大选,看见的都是他们紧蹙的眉头,最后是师父坚持以及门主开了口,他才有了五年的学艺生涯。
白玉京是许多人的向往,只是十万大山绵延百万里,无法找到正确的位置,元殊子留下的卦诗宁不归能看懂,那别人也能看懂,这些人中,包括天星子,门主,或者黄泉天的人,他们觉得他可以找到白玉京,可以为他们打开进入十万大山的路。
所以黄泉天一直追着季江南不放,每次把他往死里逼又无形中给他留条命,等恢复之后再次开始新一轮的追杀,他们在逼迫他迅速成长,就算是拔苗助长也在所不惜,黄泉天在如何引导他往前走这方面向来手段独到,他们只需要一个有能力穿过南疆六部进入十万大山给他们开路的人,至于拔苗助长之后季江南的死活,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季江南胸口堵的慌,呼吸有些困难,嘴唇一阵哆嗦,被至亲陷害,几次死里逃生,短时间内生死搏杀,实力变强的代价是只剩三年的活路,黄泉天的无形操控,明东流要拿他练药,黄泉天拿他当开路的死士,朝廷时不时插手一下乐得顺手清理不稳定因素,就连门主这些年的教导,天星子当初的救命之恩,现在看来都充满了许多别的因素。
在明东流眼里季江南是药引,黄泉天眼中他是能进白玉京的人,朝廷眼中他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门主和天星子眼中他是可能为祸江湖的破军。
这些人帮他救他杀他,从来不是因为他是季江南,因为一个命格,一首卦诗,他所走过的每一处,都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季江眼睛发红,并非因为体内杀气涌动,而是一种透骨的悲凉与愤怒,那种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感觉再次笼罩在周围,他身边的人接近他都各有目的,他每走一步都在掌控之中,这种感觉,会令人愤怒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