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华落
作者:寒秋暝 | 分类:古言 | 字数: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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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重翻旧账
柳怀璟冲过来,原是想扶宋远知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宋远知却微微一挣,挣开了他搀扶的手,他的手只能尴尬地停留在空气里。
然后,他也被眼下的一幕血腥吓得忘记了呼吸。
宋远知颓然地跪坐在地上,看着渐渐失去理智的王景山,和他怀里已经停止了呼吸的青兰。
她记忆中的王景山,是个标准的好男人,大气又细心,刚直而又温暖,他虽然话不多,但从不会让人感到难以亲近,只会觉得安心而可靠。
柳怀璟会让他来当内宫侍卫统领,看重的也就是他这个特质。
可他沉默寡言的背后,掩藏着的是一颗火一般炽烈的心,那样的心,正需要一颗如春水般柔润的心去安抚,现在,那颗心碎了,那么,他也要跟着一起碎了。
“皇上……”王景山小心翼翼地放下青兰,像是放下了一件稀世珍宝,他捡起了自己的剑,那把曾经用来戍守宫城、保卫皇上的长剑,现在用来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剑上鲜血淋漓,浓稠粘腻,像极了青兰无望的终局。
他站了起来,说道:“皇上,不管有没有证据,真相就是真相,只要肯花心思去查,总能水落石出。可怕的不是能不能证明它是否存在,而是听的人,愿不愿意相信它存在。”
“从前青兰总是一面哭着和我诉苦,一面却又拦着不让我帮她出头,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但今天我明白了,因为说出来没有用,没有人会为你做主……”
“有的人生而高贵,可以无法无天,任性妄为,有的是人替她遮掩,替她抗辩!可我们呢,我们都只是最下贱的奴隶,我们本应该逆来顺受,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居然妄想去反抗,你说可不可笑!”
他说到这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笑吧,我也觉得很好笑。反抗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那把剑在他手中灵活利落地转了几个圈,虎虎生风,杀气凌厉,如同他过去戍守宫城的每个日日夜夜。
宋远知感觉到了他的杀机,可她却觉得很累很累,累到一点都不想动。
柳怀璟被吓退了一步。
王景山的目光看向湘嫔:“湘嫔娘娘,我无比高贵的湘嫔娘娘,请问我们两情相悦,又触犯了哪条宫规,值得您这样的大费周章,将我们二人揪出来审问?皇上都说算了,您却非要严审?我都愿意揽下所有罪责了,您却依然苦苦相逼?就为了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可笑,可悲!”
他乍然目露凶光:“今日青兰的死,你也有份!”
湘嫔“啊”了一声,手捂着胸口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往后避去,她忘了她是坐着的,身后只有椅背,身子失了重心往后翻倒,便连人带椅子一起狼狈地跌了下去,青霜和青菱忙去扶她。
王景山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忽地一转,却又转向了周冉筠。
周冉筠本下意识地想往柳怀璟怀里躲,却见他依然站在宋远知身后,半点顾惜她的意思都没有,她的目光瞬间也冷了下来。
“文妃娘娘,你敢问心无愧地指天发誓,说你从来没有欺凌、恐吓、乃至算计青兰过吗?”
“我没有!”周冉筠脱口而出。
“如有违誓,你——短命而亡,你的家族也跟着你一起覆灭,生生世世,男做奴,女作娼,无穷无尽!你敢再说一遍吗?”
“大胆,竟敢这样咒文妃娘娘!”周冉筠还没说话,莹琅先跳了出来。
“呵!青兰从清源回来开始,便像变了一个人,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每天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发抖、尖叫,因为那些个日日夜夜,她一个安稳觉也睡不好!”
“睡梦中,她会被文妃的人叫醒去倒夜香,大晚上,要她去湖里找文妃丢失的玉佩,回来烧了好几个日夜,却还被她叫去伺候梳妆!一个手抖扯掉一根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巴掌,罚跪又到深夜!要不是我时时过去看顾,青兰恐怕早就没命了!”
“这些她从来也没有和别人说过,她只敢和我说,还要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去,你们能够想象,她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你们以为今天青兰为什么自尽?她是受够了这样的折磨凌辱,过够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更是想明白了,根本没有人会为我们做主,今天她以死自证清白,这话她已经无法说出口,那么我来替她说:从始至终,我们没有诬陷过文妃,也没有什么恨意,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委屈和害怕!”
他的眼睛血红,仿佛下一秒能滴出血来。
“文妃娘娘,就因为青兰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要这样欺辱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偷听你们主仆二人讲话的是不是青兰吗?我告诉你,就是她!不光是她,还有我!你要不要,干脆也杀我灭口?”
周冉筠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捏了起来,只要王景山敢把那话说出来,这双手仿佛就会直伸过去,掐住王景山的脖子。
“什么秘密?”柳怀璟突然沉声问道。
“什么秘密?呵呵呵呵……”王景山又笑了起来,“无凭无据,我说了,皇上您会信吗,要不要再扣一个诬陷宫妃的罪名给我?”
“皇上,莫听他胡言,臣妾冤枉啊……”周冉筠见柳怀璟开口,迅速收了杀意,身子软了三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地往下落。
“你先说,信不信是朕的事情。”
“这事我知道。”宋远知见状默默地爬了起来,缓过了那阵眩晕,她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并且再一次避开了柳怀璟伸出来的手。
“这事我知道。”她又说了一遍,“王景山的话,你未必肯信,那么我说的话,皇上愿意听信几分?”
“皇上还在清源的时候,可曾见过我的书信和信使?”她不待柳怀璟回答,兀自问道。
柳怀璟毫不犹豫地点头:“有的。”
宋远知深长地叹息了一声:“那你可曾见过一枚玉佩,并了书信,一同放在锦囊里?”
柳怀璟的眼神开始不确定起来。
“我那信使,右侧唇边有一颗黑痣,皇上可见了不曾?”
“这……倒是未曾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