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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华落

作者:寒秋暝 | 分类:古言 | 字数:82万

第一百八十章 不速之客

书名:公子风华落 作者:寒秋暝 字数:2223 更新时间:2025-01-31 02:17:11

宋远知还来不及去思考孙嘉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忽见门外又有人走进来。

老板娘还从未在白天接待过这么多客人,一时心中生疑,忙又笑着迎了上去,却见来者又是一身官服。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官爷……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想喝点什么,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店里的酒种?”

“随便。”来人淡淡地应道,也不多说,直接就往宋远知那桌去了。

“许大学士?”宋远知心中叫苦,忙又拿出了她的杀手锏——装醉,她摇头晃脑地点了点桌子,叫道:“再来壶好酒,要最贵的!”

“还未谢过今日殿上大学士出言相助之恩,宋远知无以为报,唯有请你喝酒了,你可莫要与我客气!”她托着腮,酒意漫到脸上,泛出鲜艳的红来,眼中水意朦胧,眼皮子要闭不闭的,像极了一只醉猫。

许祺安摇摇头:“我又不是为了索回报来的,不过宋先生难得请我喝一回酒,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接过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赞叹道:“好酒,我过去真是看走眼了,竟错过了这样的好酒,看来还是宋先生有品味有眼光,以后我想喝酒就跟着先生你了!”

“好说好说。”宋远知嘿嘿地笑着。

“先生喝醉了?”许祺安试探着问道。

“没有没有!”宋远知连忙矢口否认,那脑袋却一顿一顿的直往下跑。

许祺安心有戚戚焉:“今日朝上真是惊险,先生想要借酒浇愁,也实属正常。说起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到底是人微言轻,不敢言功。”

他说完,却见宋远知终于撑不住,脑袋一歪竟趴下了。

“先生,就打算这样放过孙之泰吗?”许祺安哪里肯放弃,眸光一闪,干脆直言道。

宋远知睡得悄无声息。

“估摸着这个点,李安栋也该出宫了,也不知道皇上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自顾自地说道,“想来,皇上终究还是看出了李安栋的难处,他想帮他,亦是想帮先生你,先生你,不会不明白吧?”

那老板娘是个人精,见以前千杯不醉的宋远知此刻竟几壶就倒下了,知道那必然是她不愿意见的人,她拎了两个酒壶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殷勤地给他倒酒。

“这位公子怕是喝醉了,大人想找人说话,奴家陪你可好?”

许祺安嫌恶地往旁边让了让:“不劳老板娘费心。我说的话,她即便是醉了,也定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我劝你,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官场上的事,你们听多了,小心掉脑袋。”他冷冷地威胁道。

老板娘脸色一变,转瞬又恢复如常:“大人慢用,小店待客不周,还望见谅。”说完便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宋远知,转身走了。

许祺安也不说话了,他静静地坐着,小口啜饮着杯中酒,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宋远知。

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他们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酒肆依然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客人进来,偌大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许祺安偶尔给自己倒酒的汨汨流水声不时响起。

看不出来,许祺安这样的人,竟也有这样的耐心。

宋远知终于装不下去了,僵坐了一个时辰,她枕在脑袋下的胳膊和被全身重量压着的左腿,已经全部麻了,颈子酸痛得要命,颈间经脉一跳一跳的,她忍不住不适地动了动。

真要命,为什么就睡不着呢,要是能假戏真做,干脆就直接睡过去不就好了?可她偏偏却越趴越清醒。

算了,总是逃不过的,她哀叹道。下一秒,她的身子猛地一抖,像是沉睡中猛然惊醒一般,胳膊撞在桌子上,发出老大的声响,而后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就往左侧倒去。

凳子翻倒,她重重地跌落在地,屁股着地闷声地痛起来,胳膊撑在地上,却又因为手麻而没撑住,上半身也伏倒在地。

许祺安看得目瞪口呆。

宋远知嘴角抽搐着,慢慢地坐起来,考虑到风度仪态问题,她连去揉一下屁股都不敢,只是睁着一双茫然中带着尴尬的双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凳子扶起来,重新坐好。

“先生醒了,没事吧?”许祺安问道。

“许大学士还在啊?”她笑道,“怎么样,这里的酒还不错吧?”

“唔……”她摁着胀痛的额角,“刚刚失礼了,我酒量不好,还是想先回去休息了,抱歉,失陪了。”

“先生何必如此抗拒?你放心,我没有恶意,自始至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他起身要去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又说道:“先生还不知道吧,现任清远大将军许茂典,是我的同族堂弟,我还没替他谢过先生提拔之恩,今日殿上种种,不是施恩,只是报恩罢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不必客气,他那是自己凭军功得来的。”

“先生此言差矣,若论军功,他怎能与你的亲信乔舒相比?何况往后北境五年内将再无战乱,这分明是个好差事,先生苦心,我都省得的。”

“……”连宋远知都不知道了,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纯粹为了讨好她胡诌的。

她好像——实在没这个脸皮厚度去承受这样名不副实的谢意。

“许大人客气了,大人的来意,还请直说吧。”

许祺安也不客气,其实他刚才都已经说了许多了,只是眼前这人一惯装傻充愣当没听见罢了。他说道:“先生,刚才在殿上,最终扭转败局的是谁,你应当知晓吧?”

宋远知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的手无意识地去摸袖中那一方锦帕,仿佛是那人的余温还在。

“可是先生,你也应当知晓,这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见宋远知没反应,又说道,“先生,你出入朝廷,决策调度,凭借的都是皇上对你的一颗心,这便如无根之水,无源之木,一旦这心的朝向变了,便会如海水倒灌,大树倾塌。生与死,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皇上昔年与皇后娘娘如此恩爱,如今还不是新人换旧人,一宫欢乐一宫愁?先生以为,皇上对你的这份心,又能维持多久?”

“大胆!”宋远知拔高了嗓音,怒斥道,“后宫诸事,也是你能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