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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傍晚——

视线，暂时回到周梦这儿。

从天台下来的他到那像是小餐馆的店铺，找到了李炎凉。两人，总得交谈，进一步相识。

炎凉：“看来你是真的没吃饭，可我这里钱也不多。你要不拿我这碗去加点饭？别被老板发现。”

续饭？

周梦看着那舔得干干净净的盘子，鸡排盖饭，要是能续鸡排就好了。咳，先填饱胃再说。

“谢谢。”

在160镇，哪怕是续饭，都难！老板瞥见周梦，眼神怪怪的。

给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盛（cheng）来饭之后，把筷子颠倒，刨饭速度惊人。这模样，分明是好几天没吃过饭的饭桶。

原谅他。

“咳，真的好几天没吃饭，谢谢李叔叔。”

炎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周五’就行了。”

说假名，这没什么不好的。

“那周五，你从哪里来？来160镇什么目的？我见过你……”

“嗯？”

“几天前就在我们集市内出现，被一个小女孩抛弃，差点以为你已经逝了。要不是我路过救下你，万一逝掉，谁知道。”

眼前李炎凉，就是把周梦带到这里的人。好心办坏事！周梦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虽然有离开胡咕的机会，获得了自由，但却又有怒火。

得搞明白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个状态，问：“所以这几天我都睡的跟猪一样？”

“对，要不是你还会呼吸，我不想救你。她，那个小孩子是你妹妹？”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周梦无言以对，这白饭也吃不好，捏着筷子躲避视线，看着那掉漆的白墙以及那几张印有警示语的打印纸。

好气啊。

“那我这几天，睡路边？”

炎凉：

“对。没什么，我也睡路边，我算是这里最穷的散……人，咳最穷的人，有地方睡就好。

那个，只是去天台吹曲子，没想到你突然醒来。今晚你去还是留，都是你的事。唉，原以为捡个富豪……”

安的这样的心？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是富豪？”

炎凉：“用不着多说，像你这种缺财多情的人，我见过太多。首先，是服装打扮。然后就是你手中现在吃的那碗饭，盘子我舔过，你却不嫌脏，分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也没必要扮猪吃虎。”

瞧这嘴，不应该问。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此刻的窘迫，一分钱都没有的人，就差把缺钱写在脸上。更何况异乡，刚才在天台上看着路边枯树枝，是不是有过几秒钟的恍惚失神？

——缺钱、缺爱的表现。

“说的不错，”周梦坦白，可也有自己的尊严。

盘子里还剩一半饭，因为盘子被舔过，实在下不去嘴。

李炎凉只用眼睛瞟一眼饭盘，轻笑，“哼，像我以前。”

又道：“你没有钱？嚯，绝对一分都没有。”

又说对了。

“帮我一个忙，行不行？打探消息。事成后，可以给你出这个镇子的车费。”

李炎凉，你有目的啊。

周梦夹起一粒米，那粒看上去还算干净——这就是他的回复。

见此，李炎凉起身，又点了一块鸡排。回来，鸡排握在手上，没有要递出的意思。

收买，只需要一块鸡排？

要是小剜的话，估计会问一下要他做什么，然后犹犹豫豫答应。

而周梦不管那么多，点了次头，再看着鸡排慢慢过来，伸出筷子夹住，面包糠发出脆鸣。闭上眼，似蓄力，又似最后的思虑。

再次睁眼，见李炎凉那肥头大耳，而夹着鸡排的筷子定格在那儿。

不敢吃，问：“要我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有个家族，他们快要嫁女儿。然而，我得争取做最后的自救。别看我不行，他们要入赘的那女婿更邋遢，我好歹有流油的富态。”

自夸，也是自骂。

周梦不欣赏眼前人，他那无神到心灵上的眼珠开始充满不屑，但他也提前闭上眼，等到怒火完全压抑住后：

“我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家族，什么家族。还有这里，与这里人们所说的‘散人’，什么意思？”

如果不给出答案，或者是虚假的答案，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

而炎凉苦笑，“我除了鸡排外，没什么给你。你看，甚至没逼你签什么字，你可以反悔，而我需要取代那个女婿之位。”

天真，却又邪恶。

莫名严肃，却又毫无尊严可言。他们不是要办大事的人，可为什么不能慢慢成为？

“我要信息。”

“但我只有鸡排。”

“信息都没有，就像考生没有铅笔，如何答题！”

“那是你的事。听好，去镇子东边郊外的73家族，我不希望他们马上要迎进家门的女婿是我之外的任何人。”

哟，这叫李炎凉的中年人挺霸道的。虽然也确实有那个体态，却又是“穷得流油”。

看着鸡排之恩，答应？

对视。

三分钟后，周梦才后一步挪开眼睛，盯着手中鸡排，小口咬上去。看得对桌的中年人冷汗滴落，如果不答应，是不是就没救了？

从这约莫三分钟，甚至更久的视线接触中。周梦读出了绝望，不要问他怎么读来的，问就是——直觉。

又不会少一块肉，如果对方有实力暗中除掉自己，又为什么会找自己这么个陌生人呢？

除非眼前李炎凉认识申小剜？

周梦在猜，却也猜中不敢认可那个大胆的想法。有什么比鸡排更重要的呢？对啊，小剜那家伙说自己无欲无求可能是幌子，周梦，他不说，人们也能感受到，那是没有追求，或者说追求的目标已经逝去的半颓废模样。

难得有鸡排，重要的其实是鸡排后面隐藏的风险。

一口，比一口大。

一块鸡排，三两下吃……还剩一半，怎么回事？

“好吃，我吃饱了。只是这一半，不敢要，我得为自己想想，这是不是圈套。”

远愁近虑！咱也不转移话题，实话实说，生命大于一切。

炎凉：“不是圈套陷阱，我会陪你一起。要是你愿意独自面对，更好。”

周梦：“我需要你给资料信息！而不是你给我指出一个极可能有去无回的陷阱。那不公平，那我也只好先把自己保护好。”

谈判，真费精神，得挨不少的气。尤其是跟眼前这种看上去就老奸巨猾的中年肥胖者，不是偏见，是直觉。

以貌取人，没错。

本以为你肥肥胖胖，长得吉祥喜庆，谁曾想竟是一个任务发布员、麻烦制造者。

接下来，是更长久的注视。

“你说的郊外，带我去。”

“不急。”

“是吗……”

无趣的游戏，有趣的人，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