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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躺，黑暗仰望，不眠之夜。

“呼～明天，怎么办才好？”

寒冷空气烧痛面颊，蒙头遮面，呼吸一整个被窝的尘埃。对过去美好往事的思念，层层加剧。回不到从前的伤感，愈发浓郁。

且听见窗外开始下有冬雨。

日渐寒冷，手背露在外，不免冻寒，带点僵硬。吃痛时一惊，发现关键的一点——

（院长，还好吗？）

犹记得去年今日，也是冬天彻夜不寐，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干什么才能逃离诡秘的大病院。

多亏院长的破规定，困人又赐予出生命的希望。

小剜或许该做点什么，给院长发去一个消息：

【你在哪里？你是谁？】

半天时间，无人回应。

心生无尽忧虑，多少觉得可惜。会不会院长已经遭到毒手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待到来年三月太阳热烈？

心不安宁，穿衣动身，人有三急——上完厕所，再来想想问题怎样得到解决。

出门，没料到周梦正在门口闲逛，看样子刚从厕所出来。

气氛尴尬。

周梦：“好巧，你也解手？”

小剜：“呃……突然憋回去了。”

是的，尿意全无。既然这么有缘能在此时此刻遇见，不求教几个问题怎么能行？

“周梦大哥，想请教一下，如果一个人找不到另一个人，该怎么办？是完全找不到线索，也不清楚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的那种。”

本就是半陌生关系。

看申小剜纯真无邪的双眼，认真在询问，希望得到一个结果。可惜他问错了对象，想歪了剧情。

周梦总得了解点情况，问道：“是不是失恋了？如果这样的话，建议你去听听情歌，歌唱爱情的歌曲太多，随便翻找，任你听。”

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可总觉得哪里走偏了，不是失恋，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过往的无止境思念。

小剜内心：

（谁能救救我？过去，回不去。未来，不可期。可恨自己无能为力，莫名其妙的恨意，摧残身心！已经疲惫，却不敢就此沉沉睡去。）

冷空气中，前后吹着风。

周梦打算回屋，最后好心提醒一句：“有首歌曲叫‘让泪化作相思雨’，去听听，没准能解郁。好冷，先走一步，明早见。”

“哦好。”

——

各自回到各自的暖和和被窝里。手机点播起周梦推荐的动听歌曲，让泪化作相思雨！

【在那些黑色和白色的梦里。】

【不再有蓝色和紫色的记忆。】

竟不知如何面对，整个人卡在被窝里，不知外界是寒是暖。屋外雨打万物，痴情的是人是雨？雨润厚土，土壤诞生不该有的生命希望。

凶恶呈现在这张脸上。

（古通今，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会品尝到我此刻的折磨与痛！）

下决心：

（等我今晚休息好，明早提着尾巴为利刃，削你首级！呔！）

秋冬肃然，好人的阴暗一面，此刻全面暴露在风风雨雨下，是对爱与自由的渴望。谁酿造悲剧，这杯悲哀泪雨水，就该谁来品尝。

心存不甘，又睡不着，索性点开聊天软件，算是下战书，与古通今约战！来，选好日子，约定的一场生与逝的对抗。

成活，已经不重要。

这是对一辈子未来的争取，不信命，转而相信不成熟的自己终究会成长。

编辑消息：

【古通今，明天一大早，本人申小剜，会在病院竹堡外，跟你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约斗！你个记忆的贼，敢不敢应战？】

发送中。

发送成功。

——

古通今：

【你家院长在我手里。】

一句，云淡风轻。

再跟一句：

【白瑾饴，大概也在我这儿。你也应该回来受逝。】

两句话，催人性命。好无耻下流卑鄙的要挟之术，似是抛下两枚封口、催泪炸弹。

“恶心。”

小剜：

【我信你个灵，糟老婆子坏得很。让她们说说话，否则我给你不一样的颜色，让你好看！】

放狠话！尽管谁都知道，嘴炮没有半点用处，不是主角，那就只能靠自己的一次次飞蛾扑火换来下一个生存时机。

（哔嘞那个狗！）

小剜不怎么说脏话，不代表他不能在心中与自己诉苦。文明人也有崩溃之时，野蛮不是恶人的独权。

那头的通今，不讲情面：

【行了，你的约斗，我接下了。明天早上你真的会来？不要我来请你，自己滚回来。】

小剜：

【等着瞧。】

对话到这里结束。

十分重要的聊天记录，好好截图收藏，当作将来记忆不小心被清除的记录。任凭她消除记忆，只要不让小剜变成刚出生的婴儿，那么无论丢失多少记忆，也都能从文字或图片里找回。

——这算是信息时代不多的好处。大数据信息记录之下，没有秘密与隐私可言，却也变相赐予了老年痴呆者一个小小福利。

是不会忘却的。

（院长、金灵……）

脑海泛起波澜，明明满是希望与决绝之意，却又存有悔与退缩之意。

谁不在冬天期盼来年春天的桑葚、梅子、杏与桃……熬了一个冬，对明年开春的酸与甜，好生期许。

（不对！我不是渴望生命春天，我是必须把这道跨不过的坎儿给过了才能好好活下去。）

怎么形容呢？

——只是一个人，想要并试图活成一个人模人样。

时代逼迫，人不是人，更何况好坏正邪？利益纠纷，唇枪舌战到最后或单或群殴的提刃厮打，这就是现实。

你不让我活成人，而我会证明自己——宁愿像个人那样逝去，哪怕故事到此就结局。

无怨无悔。

所以明早真的要去送命吗？

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能够打败古通今，对吧？

要不就这样将这一年的喜与痛忘记，从此投身工厂、工地上？从此为钱而钱。

愿意否？

“不可能！我对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钱，而在于自救。宁可明早前去约战，也不想麻木一生。”

谁不是生活的主角？

别说了，哪怕去往工地搬砖，也有存在过的意义。

只是眼见好友、上级被他人束缚，怎么可以就这样忍下住不去放手搏一搏？

好一个人不为人！

（如果过不了这道坎，又怎么赚钱养家？后悔一生和战败之间的差别优劣，我还是能区分的。）

不想后悔。

于是穿衣套裤，真想现在就打回病院，把失去的与逝去的，都给夺回。

——痴人说梦，匹夫之勇。

于是，穿衣的手又僵住。

（好想一辈子躺被窝，蒙头盖脸，只留下灵魂与念想。可惜，我是一个人！明天，看来必须得再回一趟病院。）

对抗到底！

热雪燃，大脑飞速运转。

来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