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径直走向了黑龙。

过程中，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一走出洞口，雷恩便主动取消掉了自己的隐形效果，也不再轻手轻脚地走路。在安静压抑的洞穴中，那“咚咚咚”的脚步声虽然不大，但是却格外的清晰。

黑龙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

那头黑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它威严的头颅。竖直而邪恶的黄瞳盯着雷恩，张开它长满尖锐獠牙的巨口，怒吼了一声：

“吼——”

雷恩在黑龙面前的二十尺左右停下了脚步，看着黑龙愤怒地咆哮。

有戏。它果然没有直接动手，我早就进入它喷吐的射程了……雷恩心里暗暗想道。

黑龙吼完了一声以后，低头盯着眼前这个意外出现的渺小闯入者。翅膀愤怒的扇动。

雷恩对着黑龙，低手往前一甩，刚刚在地上捡起的小石子脱手而出。小石子在黑龙面前几尺的地方落地，然后继续往前滚动。

黑龙微微抬起了脚，避开了那颗小石子。震声开口：

“渺小的虫子，你这是在挑衅伟大的艾旭格！”

面对面前巨龙的咆哮，雷恩只是认真地盯着小石子的滚动。直到那一枚小石子骨碌碌的滚到了墙边，停了下来。

雷恩才抬头，微笑道：

“伟大的艾旭格大人，你住在这么狭小的洞穴里面，不觉得挤吗？”

“吼——”

回应雷恩的，是黑龙愤怒的吼声。咆哮声在洞穴中震荡，轰隆隆如滚滚雷声。

待得黑龙吼完收住了声，雷恩才又开口道：

“伪装的愤怒，并不能掩饰你的心虚，‘黑龙’。”

“你胆敢这样和我说话！”黑龙双眼紧盯着雷恩，愤怒地说道。

雷恩并没有接过黑龙的话头，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毋庸置疑的，你确实非常强大。要维持这么巨大的形体，本来就很困难。”

黑龙闻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目光盯着雷恩，看他想说什么。

雷恩见黑龙没有立刻动手，便又多了几分底气，微笑着说道：

“但是有些细节还是做得不够好。你挥动翅膀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空气的震动；你拍地的时候，我没有听到爪子刮擦石头的声音；你的呼吸声浊重而吓人，但是你开口喷吐酸液的时候，呼吸声却没有停止；而我刚刚朝你脚下丢出一枚小石子，你却没有粉碎它或把它拍回来，反而抬脚避了过去……这几个违和的细节都告诉我一件事情：这是幻术，而你是个强大的幻术师。”

黑龙轻蔑的抬起了头颅，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原来你是不相信我在这里？那你可以过来一点，试试。”

雷恩摇摇头，笑道：

“不，我相信你在这里。而且我也相信，你确实是一头龙……我是真实感受到了龙威，一般来说，这可骗不了人。”

“你想说什么？”黑龙沉声问道。

“眼前我看到、听到的这头黑龙，是幻术；刚刚的两只狗头人，也是幻术。呵，要不是刚刚那一出狗头人前来禀报的戏码，我还不敢这么快就下定论。”

“哦，原来是刚刚那两只狗头人的表现有破绽，才让你发现问题的吗？”黑龙问道。

好，它间接承认幻术的事情了。雷恩心想。

“差不多吧。”

雷恩面上保持着自信的微笑，心里默默补了几句：

嘿，当然不止这样，但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早就知道洞穴后面并没有另外一条通往上面的出口，我“前一世”就检查过这座巢穴了。

绝对没有。

所以刚刚进来禀报并且被干掉的两只狗头人，最可疑的点并不在它们的表现……而是它们出现的位置。如果它们在巫师们突围以后，急急忙忙地跑来跟黑龙禀报的话，也应该是从上面下来的才对。它们既然是从下面上来的，又怎么会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呵，我这是占了信息不对称的优势。

“黑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果然在幻术的表现上，我还有许多可以加强的地方。”

“已经足够真实了。我相信的大多数的人，光是感受到龙威之后，就会立刻选择逃之夭夭了。”雷恩说道。

“黑龙”笑了，然后低下了头颅，对雷恩说道：

“哈哈哈……确实，这几年来，试着想从这边通过的人不少，但他们最后都打了退堂鼓。就连不远处镇上那个高阶战士也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巫师？看穿了我的幻象。”

雷恩沉稳的回答，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凡是魔法都有破绽。幻象既然也是魔法构成的，那它自然也会有其破绽，差别只在于是否足够细心的把它找出来。”

“黑龙”笑道：

“你说得很好。我想用真身和你对话，那样才足够礼貌。但是恕我暂时还不能解除这个黑龙的幻象，我答应过别人，要维持这个幻象到……一阵子以后，时间快到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哦，这么健谈又有礼貌，而且还擅长幻术的龙。它是……青铜龙？雷恩在心里想着。

“我能理解。”雷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叫雷恩，是个流浪的……炼金术师。请问这位青铜龙阁下怎么称呼？”

“黑龙”讶异的问道：

“哦？你知道我是青铜龙？”

“猜的。”雷恩笑道。

“黑龙”笑道：

“你的见识和阅历，和你表现出来的平凡一点都不相称。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呵呵，没关系，谁没有点自己的秘密呢。”

“黑龙”停顿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我是艾格旭，至少我的名字没有骗人……而且，我确实是一头青铜龙。”

听见艾格旭的自嘲，雷恩也跟着开了个玩笑：

“很高兴认识你，‘伟大的’艾旭格阁下。”

艾格旭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

巨龙的笑声回荡在洞穴之中，发出了轰隆隆的回音。它笑了一阵，才说道：

“说吧，你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