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中了，胡仁杰也不遮掩，他直言道：“我母后还有父皇都被我的大皇兄辖制住，南渝的丞相在外三十多年权倾朝野，他一直都是中立派，对大哥的逾矩的行为也不阻止……”

“丞相那个人最爱奇珍异宝，那两样珍宝我就是送给了他。”胡仁杰说：“我也与他说了，会跟大昭南朝廷达成友好的合作关系。”

“这个是我南渝丞相起草互市贸易细则，郡主您可以先看看，跟大昭陛下好好商议一下。”

胡仁杰此次脸上多了不少自信，少了之前急于求成的样子。

不亏是当了三十年的丞相，条条款款的读下来，不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都写不出这玩意来。

林楚楚放下折子道：“二皇子殿下，你的这个协议是真的？”

她声音冷了下来，“我怎么没看到半点诚意？”

胡仁杰脸色变了变，语气讪讪，“这个只是粗略的细则，如果大昭与南渝之间真的有意向合作，那这么合作到时候肯定要详细商量。”

那一份粗略的计划就敢让她往皇帝跟前送。

林楚楚白了他一眼，到底是他没长脑子还是觉得林楚楚也没长脑子。

“二皇子，实不相瞒，你的这份东西我不光一点诚意没看出来，而且你真的有把握拿到互市通商以后，你们的丞相就真的会支持你登上皇位？”

“再有，据我所知，你大概在三月前逃离南渝，半月前又返回，你确定在你不在的两个月时间里，你大哥和那个丞相之间没有达成什么共识？”

胡仁杰眼神凝重，眉宇肃然，他又不是几岁小儿。

林楚楚说的这些他当然有想过，只不过目前南渝的政局他半点依仗优势不占，这样的形式下丞相的话就算不全都是真的，他也的信上三分。

“你们南渝四季如春气候温润，最适合产粮不过。”林楚楚定睛看着他，话音一转，“但是，你们南渝除了粮食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这下不光胡仁杰，就连胡仁杰跟着的那个使臣都脸色大变。

林楚楚无视两人带着愠怒的眼神继续道：“也就是南渝仗着密林和天堑与大昭相隔，如若不然，以大昭马上开国得天下的传统，还能有你们南渝朝廷的存在吗？”

“长宁郡主！”泥人尚有三分脾性，胡仁杰这下是真的火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两国比邻多年，就算丞相的协议冒犯到了你，你也不至于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那要依照你的意思，你们大昭从祖上就是马上得天下，那京城又怎么会失守！你们的皇帝……”眼见着越说越崩，双方就要翻脸使臣连忙使劲扯着胡仁杰。

在人家的地盘上祖宗你可别再胡咧咧了。

胡仁杰怒火加成下说的那些话，林楚楚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她径自站起身来，冷飕飕地瞅着他道：“二皇子跟丞相的关系到底如何，只有二皇子你自己最清楚，长宁只不过据实相告。”

“你说的纵然是事实，我大昭二帝确实在匈奴人手中也没什么可辩驳的。”

“二皇子，容我提醒你一下，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我的大哥。”

“既然我们大昭朝廷你没瞧得起，我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林楚楚道：“秀禾，咱们走！”

见林楚楚真的往门口去，使臣记得跺脚，“哎呀，二殿下！您怎么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来了！”

长宁郡主说走就走，一点情面不留，胡仁杰蒙圈得脸色发白，猛然反应过来他手上如果没有大昭这条线，那别说丞相了，大皇子的强压之下，国内根本没有人肯站在他这边。

“那、那我该怎么办？”胡仁杰求助使臣，顷刻间就忘了刚才豪言壮语乱喷的自己。

使臣急道，“那还等什么，追啊！”

幸好，林楚楚怀着孕走的慢，还没上去马车。

这位二皇子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厚着脸皮还驿馆门前就道歉拦着人不让走。

林楚楚冷傲的眼神，让他明白了，当一个人处于极为不利的劣势，还有求于人，那就得摆正自己的姿态。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重新返回的胡仁杰脸上就跟开了染房一样，又是尴尬又是拉不下脸，一瞬间纷呈的好像学会了川剧变脸。

“二皇子殿下，恕我直言你朝丞相拿出来的这个细则。”林楚楚才不管他心里的交织是啥样，直接戳穿道：“每年三十万石的粮食卖给大昭，还高出往年市场价格，农具、绵帛玉石等他都要大昭拿来换粮食。”

“我不知道你真的看过了没有。”

“你确定你的那个好丞相真的不是在坑你？”

细则上大昭用来换粮食的五品价格低的可怜，比当铺反复剥皮还狠，满篇子胡言乱语的鬼话，真是不知道那个丞相是怎么想的。

胡仁杰听了林楚楚的话，又拿起来细则反复看。

僵硬的脸上越看脸色越差，“丞相……我，我没想到……”

林楚楚心道，你没想到的多了，你都想到了也不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今个儿也不能在这。

“依我看，你不如这样……”她招了招手，秀禾变戏法似的又掏出来几个瓶子，流光溢彩的瓶体比上次的还有惊艳眼球，“这套暗夜流光殿下你可以拿去稳住丞相，细则两国互市的事情就说我跟皇兄正在商量。”

林楚楚这次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是七彩拼接彩虹纹样的一套酒具。

胡仁杰这下已经不是眼睛发直了，眼珠子简直就要粘到那上了。

“这、这个……”

他万分小心地拿起盛酒的瓶子，“这个郡主您真的要卖给我？”

“是，卖给你还是用粮食来换。”林楚楚道：“我不光出东西帮你稳住丞相，还要帮你打倒你师兄，帮你赢得皇位。”

“比起你那个我不认识的大哥，我更希望在大昭缺粮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你……来当南渝的皇帝。”

谈话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

结束的时候，胡仁杰拿着皇子印玺的手都在抖着，他就这么把登基以后的两国贸易给定好了？

或者说……他以后真的能登基当南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