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月老说自己变了时，清言心中还怔了怔。

之前春花秋月便在旁边说过自己变了，到现在连月老都说自己变了。

她挑眉，冷声说道，“我怎么变了？”

月老凝神看了她良久，终是一声长叹，无论是仙界里的她，还是人间里碰见的她，都不是现在的她。

他不知晓到底是现在才是聂清言真实的模样还是以前才是她真实的模样，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月老实在有些失落。

那个经常坐在合欢树上扯他的红线的调皮女孩好似在他心中消失了，映入眼帘的只是生疏而又清冷的提灯上仙而已。

“罢了不提这些了，”月老抬眼看着她，“既然都回来了，怎不请我做做客？”

这意思是……想让她带他一起回青岩山？

可若是月老真把自己的去处告诉了仙帝……

她鄙夷地看着他，“你真要和我去趟索罗门？”

月老却是勾唇一笑，与她对视，“你这去处，又怎么是索罗门的方向？顶多……是那程旭仙人的青岩山。”

“……”

她垂下眸来，既然已经被猜出行踪，也没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她道，“既然知道了，又怎么不尽快去邀功？”

“你瞧瞧你，就知道想坏我，我是那样的人么？”月老翻了个白眼，“罢了，我本想说你与玉君生下的男孩和女孩的生死簿的，你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

“我即刻就回司命阁交工去。”

清言至闻男女孩生死簿时，便立马改了主意，“走罢，你既然要去的话。”

见月老停住脚步，清言淡淡一笑，扬长而去。

秋月留下来与月老一同去青岩山，见春花跟上了上仙，便向月老作请状，“月老，请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后跟上清言一同到青岩山。

……

青岩山明显是有别人住过的痕迹，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残烛小灯仍放在桌上，而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三人都知道是江归寻他们在这住过，不过至于知不知道她们在这……可就不知道了。

月老皱了皱眉，“你就住在这？”

“嗯。”她点头，后为他倒了杯茶递在他面前，“生死簿给我看看。”

他接过清茶一饮，后笑道，“你真就不想知道江归寻在春陵过得怎么样？”

“都梦到了还要知道些什么？”之前在人间早就把未来江归寻会发生什么事都已经梦到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兴趣听江归寻说什么了。

月老从手中变出生死簿，后递给清言，淡淡道，“这圆圆的生死簿，是江归寻写的，你要看么？”

既然摆在她面前了又为何不看？

清言接过生死簿，打开一看却是皱紧了眉。

良久，她将生死簿合上递还给他，“圆圆……要跟楠晏学托梦？”

“是。”

“那团团呢？”

月老接过生死簿，笑道，“也真是可笑极了，你既关心两个孩子的，却不关心江归寻。”

“……”

毕竟团团圆圆是由己出，也有自己的半分血缘，可是江归寻……

他也是玉君，也是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玉君。

清言也自嘲一笑，道，“我原本以为那两个孩子只是活过一世而已，却没想到如今要一直牵绊着我了。”

“不会的，”月老安慰道，“他们会成为你的骄傲，而不是你的牵绊。”

两个孩子皆会靠着自己的努力升仙，皆靠自己的努力站在他们的身边，日后谈起他们来，定会说是玉君与上仙的儿女，也定会羡煞旁人。

清言愣了愣，骄傲么……

她明明那么恨玉君，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对那两个小孩有什么情感的，可是只要一听到那两个小孩的名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听他们的消息……

尽管如今他们应该才满岁，没有什么事该发生，可是当月老说有孩子的生死簿，她便头脑发热，完全不顾后果地将月老带回青岩山了。

月老见她情绪不对，似仍是担心自己会将她的行踪暴露，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告诉仙帝你的情况的。”

清言轻挑眉梢，凝神看着他，“哦？若是仙帝知晓了的话，可是罪加一等呢。”

“怕什么？”月老轻哼一声，“我都不怕你还怕连累我？”

她的确是担心月老这老头子会被自己连累，其他仙人见到她肯定要将她抓回去向仙帝邀功，然后再将自己插上百剑奄奄一息，可他……

“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将你在青岩山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闻言清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想起之前在司命阁看团团的生死簿，月老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挑眉，“想知道你儿子以后的命运么？”

她没回答，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月老还是接了下去说，“团团以后会去迷云山，拜迷音上仙为师。”

迷音上仙，乃是通晓各种乐器，以古琴为武器的仙人，是这迷云山唯一的女上仙。没想到团团竟就选了这位女上仙……

这迷音上仙她不是很熟悉，也就只知道那些，其余的……

“我刚去瞧了下团团的灵根，灵根聪慧，日后也能成为大器。”月老拍了拍她的肩。

她在意的不是团团的灵根，只在意他在其中会不会吃很多苦，会不会受很多委屈……

“不过上山修行期间定是要受苦的，也定是要受委屈的，你也无须太过担心，至少不会死。”

这安慰的话，倒是没有安慰清言多少……

至少不会死…罢了，她自己都顾不上呢还要顾及别人么……

忽的，月老从手中变出两根红线来，将那两根断成两节的红线递给清言，道，“这些皆是你与玉君的红线，一个是你自己剪断的，一个是你死后自然断的，你暂且收着吧。”

“……”清言低下头，看着那四节红线看了许多，忽然想起自己因为梦到红线断在自己手上而交予江归寻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自嘲一笑，对着月老道，“都结束了，这些东西拿给我又能作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