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钰微微一愣。

他的意思是，有可能塞北一战，豫知两面夹击，如今情况十分凶险……

江归寻随后再将春陵地区的地域图放在桌上展开，“而如今，匈奴已买好战马，集好战兵，打算用前几年的法子故技重施。”

上次就差点攻下春陵，若是没有那突如其来的救兵，匈奴便早已攻下春陵城池。

而如今情况亦是相同，春陵只有江豫知的几万将兵驻守在此，而襄阳赶到春陵最快也要半月，匈奴只要把握好这半月……

便可以一举攻下春陵，再往南乘胜追击，最终攻下襄阳……

“这可如何是好？”江钰紧蹙眉头，面对这相同的处境，他这次，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派兵。”

不要等兄长的救援信，直接暗自派兵救援，也不要等皇家的命令，直接自下军令。

他问，“就五万江家军，又怎么能抵挡来势汹汹的匈奴？”

江归寻只轻笑一声，“五万也总比两万强。”

两万能撑过，五万又何不能撑过？

江归寻指了指西北处，道，“西北处有各家驻扎着的将士，只要说服为首的曲家去塞北一同支援，这场仗，我们定能打赢。”

“可……曲家又怎么能够被说服……？”

一听曲家，曲荷在旁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们曲家，又怎会是狼心狗肺之人？”

她上前拍了拍江归寻的背，“豫知也是爹的外孙，爹又怎么忍心让外孙前去赴死？只要给他写封信，爹定立马派兵抵达春陵。”

“不行。”江钰摇了摇头，“此事牵扯众多关系，不能轻举妄动。”

曲荷顿时板着脸，一脸严肃道，“是之前的事未给你教训？”

之前便是他收到归寻的求救信犹豫不决，禀报给皇家，皇家亦也是不在意，所以，才救援失时，损了两万江家军和他的一个儿子。

如今，他还这般优柔寡断，一点都不像当时出征决绝果断的模样。

江归寻闻言也不焦急，反而特别心平气和，他淡淡看着江钰，只道，“所以之前我赴沙场，你也是这般的么？”

“……”江钰垂下眸来，一声不吭。

所以，今日江归寻特意来曲荷居说此事，一是让他再选择一次，二是来说明白之前那一件事。

江钰低垂着眼，眼里尽是无奈，“在皇家眼皮子底下，我只能做个忠臣。”

“忠臣？”他只觉得好笑，“你是他的忠臣，他却不是你的明君。”

皇家让他一个儿子都差点命丧沙场，如今故技重施又想害江豫知。他打压江家，甚至想要除掉江家，而江钰，却一直当他这昏君的忠臣。

江归寻所言不假，江家家大业大，还掌握兵权，皇家又怎么可能不忌惮？江豫知在朝廷与众朝臣都关系甚好，皇家定是会猜想以后众朝臣会在江豫知的带领下与他作对，所以便故意送他出征。

而目的，就是让江豫知死。

幸好的是，江家没有站任何一个阵营，也没参与皇子纷争，否则，江家下场恐怕更加惨烈。

“君王迟早会死，我们一直站在皇家那边，到最后仍是会被新的君王除死。”

“到最后，我们的结局皆是死。”江归寻细细讲道，“还不如在匈奴一战后交出兵权，同曲家一样退出朝廷至塞北，一样逍遥快活。”

“……”

归寻的意思，便是要让他舍弃自己多年打拼，舍弃所谓荣华富贵，而退隐山林？

江钰怎会愿意？他一口回绝，“你这想法可真是糊涂极了。”

江归寻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都说不过他，而如今，江钰的想法他也摸个明白，也不再多提，只问了一句，“那你，还是要让兄长赴死？”

江钰愣了一愣，后垂下头来沉默不语。

见他迟迟未说话，归寻也自是认为他就是那种意思，顿时心凉了一大块。

“好，我明白了。”说罢便重重地放下茶杯，扬长而去。

他和江钰，永远都不可能冰释前嫌。

本烦心事一大堆的江归寻，回到浊玉居见到清言的那一刻顿时就将其抛之脑后。

他推开门来，正与抬起头来的清言对视。二人彼此对视片刻，终是相视一笑。

清言眉眼微微一弯，将他招呼过来，随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中，欣喜道，“你看，这才三月多就已经这么大了，你摸摸，看看有没有心跳。”

他只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这哪大了？还不是杨柳小蛮腰？”

有可能是自己时常摸的原因，她便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越渐越大，就越能感觉到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了。

“你再感觉感觉。”她像似在较劲。

江归寻揉了把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话道，“有，这有我们的孩子。”

“那是。”她自豪地抬起了头，后又继续讲道，“今日聂玲珑来寻我，竟是来给我道歉来了，不过啊，在那之前，可是说了你不少坏话呢。”

他眉梢轻挑，虽心中丝毫不在意聂玲珑说了什么，但还是要问一句，“那她说了什么了？”

“说她怎么瞎了眼喜欢上了你。”

“……”

清言伸手握住他，轻笑道，“我也怎么瞎了眼，竟然看上了你。”

她将说罢话，便见江归寻抬眸看向来，轻挑着眉梢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后又一手握住她的腰肢，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里。

“怎么？你也后悔了？”

清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后伸出手来捏了把他的脸，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对着他的眼眸，“你对我和对她有不一样，你爱我，我也爱你，我怎么会后悔？”

他禁不住一笑，垂下眸来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说，“你刚说什么？”

“我怎么会后悔？”

“前一句。”

“你爱我，我也爱你。”

他眉眼弯起，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眼里尽是绵绵情意。

“嗯，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倒是让清言莫名的心动，她从他怀里起来，假装不经意地别过脸，拿起筷子指了指菜肴，“快吃饭罢，待会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