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立冬照常到清言房中准备为清言洗漱穿戴，可待自己打开门后，清言的头发早已梳好，今日她梳的是双刀髻，头上戴着水钻金簪，而身上穿着一条水蓝仙袖荷花裙，袖上和那裙摆都绣着大朵白荷花，更是衬得她清丽动人。

只不过，清言旁边竟多了一位女子。

立冬愣了一愣，旋即又低下头去对清言拂了一礼，唤她一句，‘二少夫人。’

清言回头看到立冬，便立即起身朝向她那走道，“今日赴宴有楠晏陪着我去，立冬便在府里就好。”

“可是，”立冬想起昨晚夫人叮嘱自己的话来。

昨晚，小罗将聂太傅邀二少夫人参加宴席一事连同请柬一并交给了立冬，而在立冬准备交予给二少夫人前，先去了曲荷居一趟。

之前夫人将自己安排在二少夫人身边就是为了让自己多照顾二少夫人，并且将二少夫人的事与夫人叙说。如今这聂府要邀少夫人明日赴宴之事定要提前与夫人说，所以便先行去了夫人那。

她将那事告诉夫人之后，夫人却是大发雷霆，骂聂太傅骂得狗血淋头，说聂太傅叫少夫人回去是存心让少夫人为难，还叮嘱自己一定要跟紧少夫人，不能让少夫人在聂府伤到半分。

可如今，少夫人竟不让自己跟去。

“夫人千叮万嘱，说让奴婢一定要跟着少夫人一起，夫人还安插十几个暗卫跟在少夫人身边，不让少夫人伤毫半分。”

可是，那暗卫在远处，万一秋生或者聂玲珑打了自己一巴掌那些暗卫也赶不来啊……

她仍是那淡淡一笑的模样，指了指后边站着的楠晏，道，“楠晏会保护好我的。”

立冬上下打量了一下楠晏，她穿着男子衣装，梳着高高马尾，看起来也像是会武功的人。

仔细想想，这位楠晏姑娘好像是比自己更厉害一些，有她在身边比起自己在夫人身边更靠谱许多。

清言拉住她的手，解释道，“这位楠晏姑娘是归寻特意安排给我的，你就让夫人放一百个心。”

立冬点了点头，又想起她吃早膳一事，边从小竹篮中拿出早点边对清言说，“少夫人还没吃早膳罢，先吃完再去赴宴也来得及。”

她低低一笑，只道，“昨日吃得多了些到现在还未消食，将早膳撤下去罢我没胃口。”

见此，立冬便从篮中拿出一包糕点来，旋即塞到楠晏手中，叮嘱道，“楠晏姑娘，若是少夫人饿了，便将糕点给少夫人吃。”

楠晏愣愣地点了点头，而清言却是忍俊不禁，这孩子，是真担心她吃不饱。

“立冬有心了。”清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道，“你就在这好好干活，等我回来。”

话毕便随着楠晏走出了门，而立冬在清言等人走了之后，便径直往曲荷居走去……

这事还得早些跟夫人讲才是……

……

还没进聂府，清言等人便被门口侍卫给挡了。

楠晏不禁皱了皱眉，先说道，“大胆，连聂家大小姐都还敢拦？”

清言抬手，只将手中请柬打开递在那侍卫眼前，随后那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这番模样，可是与刚才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不理睬，只见府里头出现一穿衣整齐的老人家，对着她便是鞠一礼，道，“小的在这等候大小姐多时，还请大小姐跟着我来。”

清言微微点头，跟着那老人家进了聂府。

途中经过一列侍女，与清言擦肩而过之时皆是低下头去偷偷瞟着清言。而只有末尾的两位侍女却是抬头与清言对视，在清言发现她们之时，只见她们对着她微微颔首，随即轻笑离去。

清言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末尾的两位侍女，定是与自己有着瓜葛。

她不禁回过头去，站在原地看那一列侍女渐渐离去，旁处楠晏却是小声提醒她道，“那是春花与秋月。”

春花与秋月！

难怪自己总觉与她们格外熟悉，原是在浊玉宫一直生活一起的两位仙侍。

可是……那两位仙侍又为何会下凡来聂府……

正当清言心中疑惑时，前面老人家发现她未跟来便喊道，“大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思绪就这样被打断，她也无瑕深想，只摇了摇头，快步跟上那老人家。

路途中那老人家一直跟她唠着从前往事，“小的上一次见大小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今却早已是亭亭玉立大姑娘了。”

忽的便在一处停下，指了指远处垂着秋千的大树，“大小姐以前可是最爱在这棵树上玩秋千了。”

他又忽的在一处停下指向前方的爬山虎，“大小姐还记得，大小姐五岁的时候可是石门上的爬山虎全拔了……”

清言垂下眸来，耳中一直响着那老人家的话，可是仍半分都未想起来。

那老人家一路上一直说着她的童年往事，似是这聂府上下处处都与她有着联系。而她也不解，这老人家竟能将她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在离正堂只有百步时，只见那老人家回首看她，轻声说道，“今日见大小姐，小的仿佛瞧见了谢槿小姐，大小姐如今，长得真与谢槿小姐一模一样。”

这‘谢槿小姐’四字一出，清言便是明白了，这老人家定与自己的娘有着联系，才这般疼爱自己罢。

他一说完，便又继续往前走着，只不过清言听出了他那长长叹息。

他也在想她的娘。想他的谢槿小姐，那个看作是亲生女儿的谢槿小姐。

清言垂下眸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只快步走在老人家身边，轻声对着那老人家说，“谢谢。”

谢谢他这般对娘好，也这般对自己好。

那老人家步履微微一滞，旋即又继续往前走去。到了正堂后，便对着聂戒与秋生等人行了一礼，称他们一声，“老爷，夫人，二小姐。”

“大小姐来了。”

闻言三人便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她视线一一掠过众人，见聂戒脸上满是欣喜；聂玲珑紧握着双拳，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而秋生却是垂下眸来，眼底清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