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东西都收好了？”何川拍了拍一个牧民的肩膀，牧民笑着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身边的一辆马车，然后向其他同伴招了招手，驾着马车跟随大部队向新的家园进发了。

何川看了一眼排成一条长龙的车队，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声，他们这大帮人漂泊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他们的地方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的东奔西走，突然就要安定下来，短时间内可能他们也不会习惯吧。

“哎，发什么呆呢？”毛宁从身后拍了拍何川的肩膀，何川回过头朝他笑了笑。何川什么也没说，然而毛宁已经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了。

“要离开这里了，说实在的，还真有些舍不得。”毛宁看着曾经的聚集地叹了一声，虽说这个地方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毕竟他们在这里也呆了好几个年头了，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走就走吧，谁叫他们是“牧民”呢？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骑着马的阴阳司武士从两人身边走过，毛宁羡慕地目送武士们离去，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看他们，真够威风的。”毛宁笑着说到，他很想参加阴阳司，不过听那些武士说不是谁都能入选之后，他的心立刻就凉了一半，一想到那些武士都是人中豪杰，原本抱着的半点希望全是彻底熄灭了。

自己一没本事二没力气的，肯定会被刷下来的。

看着有些低沉的毛宁，何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知道毛宁很想加入阴阳司，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在这一点上他是绝对支持的，年轻人就该出去闯一闯才对。

比起想加入阴阳司又没有勇气的毛宁，何川倒是已经提前拿到了“门票”，单凭他敢正面挑战玄鬼的勇气，武士们就已经把他看做他们的一份子了。等回到小镇之后，他立刻就可以前往祭坛接受测验，如果他拥有宿魂体质的话，就可以在祭司帮助下和武魂签订契约，正式成为一名异魂武者。

“真羡慕你，能有勇气面对那些家伙。”毛宁叹了一声，如果他也能像何川那样勇敢，或许自己也能成为武士的一员吧？

但是，我做不到……

一想到那个强壮的巨汉，还有他变成的恐怖骷髅，何川就觉得全身一阵阵地颤抖，如果以后需要面对的就是那些家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一想到这些，何川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他垂头丧气地转身向他们的车队走去，然后帮其他人装载材料去了。

何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家伙还是太不自信了。他摇了摇头，毛宁明明就是一个优秀的小伙子，他身体是薄弱了一些，不过那都是后面可以补救的。他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他心思细腻，虽说同伴们经常嘲笑他女兮兮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思要比一般人更加精细。

他不会是武力最强的那一个，但他绝对是最机警的那类人，或许以后去当个斥候也不错？

“怎么，发什么呆呢？”

何川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算是熟人吧。

“没想到，流浪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Boss有些感慨地走到何川身边，何川打量了他一眼，虽说他还是那样的富态，但是容貌上上确实要比比之前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左手拄着拐杖，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别在裤腰里，有那么一瞬间何川觉得眼前的男人是有那么一点可怜的。

“嗯。”何川符合地答到，他和Boss没什么好说的，一来是交情算不上太深，二来长久以来的隔阂让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过分了。”Boss苦笑着说到，他的话让何川着实吃了一惊，他从没想过那个男人居然也会向别人道歉。看着一脸惊讶的何川，Boss笑着用拐杖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背，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了。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Boss终于想通了，什么权利什么名声，都不过是浮云罢了。他追逐了一辈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此不惜去伤害别人，结果到头来他什么都留不住，而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值吗？

不值。

这就是他最终悟出的答案。

看着Boss有些落寞的背影，何川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只是速度快慢的问题。在经历过这场变动之后，原本各怀鬼胎的牧民们第一次真正地团结在了一起，就连抠门到家的Boss也把自己的物资分发给了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看起来他似乎是想通过这些小事去消除他内心不断滋长的罪恶感吧。

“阿川，快来帮忙！”车队那边传来一声喊声，何川回头望去，春桃正站在一个箱子前向他挥着手，他微微一笑，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向春桃走了过去。

一匹马停在了何川刚才呆过的地方，苏雅音伸手轻抚了一下战马的脖子，她右眼上缠着绷带，一脸宁静地看着草原上忙碌的牧民们。

在复仇幽魂消失的最后一刻，那个家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引爆了剩余的最后一点灵力，耀眼的光芒瞬间夺去了苏雅音的视力，尽管在无月的全力抢救下让苏雅音的左眼完全恢复了，但是她的右眼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瞳孔里跳动着翠绿色的火焰。

那算是一种奖励？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玩笑？苏雅音的右眼获得了可以看透一切的能力，那是幽鬼之瞳，一个让人羡慕又恐惧的东西。那个东西能让苏雅音的战力提升到一个其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然而相应的是，幽鬼之瞳也会不停地侵蚀她的身体。

等瞳孔里的火焰熄灭的时候，她的生命也会戛然而止。

在知道这一切后，苏雅音冷静得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却只是淡定的一笑，然后坦然面对已经发生的事。

似乎这一切都已经在她意料之内。

不过她表面上的坚强还是瞒不过无月的眼睛，不管怎么说，她始终只是一个让人怜爱的少女，她选择默默背负这一切，或许是为了某个她不愿告诉别人的目的吧。

战争改变了所有人，或许，他们也没有做出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