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东从地上顺起一根棍子，向男孩走来，花柔死死的抱着不让打，被夜东推开，一棍子落在他身上。

“一天天就知道给劳资惹事，还不快认错。”

男孩倔强的咬着牙“我没错，不认错……”

又是几棍子打在他身上“反了天了，给你吃饱了，就学会顶嘴了。”

花柔爬起来一把护住男孩，男孩丝毫不惧“我没错，保护妹妹有什么错，我要做男子汉，我没错，就没错。”

夜东手轻微的颤了颤，铁牛妈抢过他手里的棍子才停止毒打，汐月被吓坏了，死死的攥着男孩的手。

花柔抱着两个孩子就往家里跑，夜东向三个家长道歉，对方也道了个歉，只有狗子娘一脸不快“打两下就完事了？倒是打哭啊，糊弄鬼呢。”

狗子爸一耳光呼过去“带着儿子滚回去，少给劳资丢人现眼。”

狗子娘抱着狗子就回去了，一路上还骂骂咧咧的，狗子爸抄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她下了一跳，急忙跑了起来。

三个男人客套几句就散了，他们还要忙活好多事，夜东回到家里，男孩外公怒喝“我外孙被打了，你屁都没有，还打他们母子，把你能耐的。”

夜东呼了一口气“爸，我还要在这个寨子里为人，有些事都没办法啊。”

男孩外公爆喝“就靠打老婆孩子为人？能不能再窝囊一点，我带着闺女外孙，外孙女回家，你在这里好好的为人吧，这年过着闹心。”

花柔擦了擦眼泪“爸，孩子他们还小，夜东平时对我很好的。”

男孩外公一脚踢翻一个凳子，准备趁夜离开，男孩外婆一把拉住他“当家的，好容易盼个团圆，就这样走了，对孩子影响不好。”

他一阵恼怒，到一个房间里早早的睡下了，年夜饭后家里就冷清了。男孩也没有了活动，早早的上床睡觉，汐月一直愣愣的，死死的攥着他的手。

次日饭桌上，男孩的外公和爸爸喝开了才缓解矛盾，男孩本人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汐月一直目光呆滞。男孩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低着头不说话。

花柔问她怎么了，她一直摇头。饭后，男孩外公外婆就回家了，叮嘱夜东好好照顾他们娘仨。

夜东饭后抱着男孩去上坟，汐月死死的攥着男孩的手不肯松开。

花柔揉了揉汐月脑袋“小汐月乖，跟小姨在家给哥哥和小姨父做好吃的好不好？”

她仍然死死的攥着手，颤音道“不，不要丢掉哥哥，都，都怪汐儿不，不好，让哥哥……惹小姨父和小姨生气了，你们打汐儿好了，不要丢掉哥哥……”

夜东夫妇相视一眼，心中一紧，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被丢掉的事，一直以为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会像她一样被丢掉。

男孩摸了摸她脑袋“谁要被丢掉了，我只是和爸爸去山上玩，晚上就可以回来吃饭，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小白兔。”

汐月松开他的手，目送他们离开视线，花柔轻轻的抱起她“没事的，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跟小姨一起做好吃的，让哥哥回来就吃到，好吗？”

“嗯，真的不会丢掉哥哥吗？”

“不会哟，快尝尝小姨的手艺，昨天特意跟外婆学的。”

男孩一路上跑跑跳跳的，一直念叨着要去抓野兔，一会儿念叨让他点鞭炮。

围着几座山跑了一圈，上坟结束，在山脚下一个隐秘的草窝里抓到一只兔子。

兔子团着身体卧在窝里，男孩伸手去抓它，根本就不跑，轻轻松松的就把它抱在怀里。

男孩走累了，夜东背起他，一手拿着蜡烛照明，在山道上走着。

汐月一天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屋外看，天黑了，她直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发呆。

“小汐月回屋里来吧，外面吹着冷，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火要烧没了哦。”

花柔在屋里喊她，她抱柴加到灶里，又站在门口，小手拨弄着今天换上的，特意为她买的新衣服衣角，眼睛盯着粉色的新鞋子发呆。

通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她的脸蛋渐渐红润白嫩，本来以为性格开朗了些，但通过昨天的事，触动了她潜在恐惧。

看见火光靠近，兴奋的跑过去“哥哥……”

跑近才发现不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站在那里向远处看去。越来越多的行人路过，她站在夜色里眺望远方，只有朦胧的暗夜。

有一簇光靠近，看见来人才开始喊“哥哥~”

男孩在他爸爸背上向前面看去，看见汐月后，挣扎着要下去，踏着地面后抱着兔子就跑过去“喏，送给你的兔子……手好冰。”

她一只手抱着兔子，一只手拉着男孩的衣角，男孩捉住那只手放进自己衣服兜里。

回到家里，放过鞭炮后，开始吃晚饭，她从来不会主动去夹她面前之外的菜，男孩总是一边吃，一边给她夹菜。

男孩记挂一会儿的夜宵，只是随便吃了一点，她看见男孩放下碗筷，急忙吃光碗里剩下的饭菜跟了过去。

男孩偷摸着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油炸丸子，坐到灶边，放到炭火上烤，丸子中的油渍被慢慢烤出来，烤至焦黄后，就捞了起来，吹了吹碳灰递给她。

接过来尝了尝，终于恢复了两天前的笑容“好好吃，比刚炸出来的还好吃。”

他一脸得意“那当然了，我可是一直都在等它冷掉，然后拿来烤着吃，一会儿还要炖菜板肉，煮饺子，蒸包子，炸豆腐，反正好多好多吃的，所以你不能吃太饱了，一会儿就吃不下了。”

男孩在灶边给她介绍着什么时候吃什么，还让她到时候提醒他不能吃饱，因为他一吃就停不下来，每年都只吃到两种就饱了。

花柔夫妇还在主屋吃饭，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夜东说了“孩子他爹，妈昨天跟我说，小汐月可能得了一种叫做自闭症的病，说如果不尽快治好，对她以后不好，我们带她去县里的大医院看看吧。”

夜东一脸为难“我们现在一点钱都没有，要去县里大医院的话，得去借钱呐，咱们种地十年也还不完。要不……”

花柔脸色一变“不行，我不忍心，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夜东沉吟不语，过来许久才说“咱们寨子里出了一个初中生，听说在县里住大房子。为人也特别仁义，经常帮助我们这些乡邻，谁家孩子养不活了，都会尽心尽责的给他们在城里找新爸妈。听说那些城里人不想生孩子，所以就想抱养孩子。他每年都会回老家来烧纸，我们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