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

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他黑袍的下摆，低声唤道：“主人……主人……”

他身后的食死徒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跪着爬到伏地魔身边，亲吻他的长袍，然后退到一旁，站起身。他们默默地组成一个圈子，把哈利、伏地魔和瘫在地上啜泣抽搐的小矮星·彼得围在中间。但圈子上还留着一些空隙，好像在等着其他人的加入。

然而伏地魔却似乎不再期待有人来了。他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平静地说：“欢迎你们，食死徒们。十三年……距离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三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伏地魔没有等人回答。他抬起狰狞的面孔，张开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嗅了嗅说：“我闻到了愧疚。空气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

亚伦看见不少食死徒都哆嗦了一下，他们似乎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我看见你们，健康无恙，魔力一如从前。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帮巫师一直不来帮助他们的主人，帮助他们宣誓要永远效忠的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只有小矮星·彼得倒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臂啜泣。

伏地魔轻声说：“我回答自己，他们一定是以为我不行了，以为我完蛋了。他们溜回到我的敌人中间，说自己是无辜的，不知情，中了邪法……我又问自己，可他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会东山再起呢？他们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采取了防止死亡的方法吗？他们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师都更强大的时候，亲眼目睹过我无数次地证明自己法力无边吗？我回答自己，或许他们认为还存在更强大的力量，能够战胜伏地魔，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效忠他人，说不定就是那个下里巴人的头目，那个泥巴种和麻瓜的保护者——阿不思·邓布利多。”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员立刻骚动起来。

伏地魔不理不睬地继续说道：“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承认我感到失望了。”

圈子中的一人突然扑倒在地，他匍匐在伏地魔的脚下，颤抖着尖叫道：“主人！主人，饶恕我！饶恕我们吧！”

伏地魔冷笑起来，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个食死徒痛苦地扭动、惨叫着。

伏地魔抬起魔杖。受刑的食死徒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伏地魔轻声说道：“起来吧，埃弗里。你求我饶恕？我不会饶恕你的。我不会忘记，漫长的十三年……我要你们还清十三年的债，然后才会饶恕你们。虫尾巴已经还了一些债，是不是，虫尾巴？”

他低头看着小矮星·彼得。彼得还在那里抽泣着。

伏地魔看着小矮星·彼得在地上抽泣，冷漠地说：“你回到我身边，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因为害怕你的老朋友们。你活该忍受这种痛苦，虫尾巴。你知道这一点，是不是？”

“是的，主人。求求您，主人……求求您……”小矮星·彼得呻吟道。

“可是你帮助我获得了肉身。尽管你是一个卑鄙的叛徒，可是你帮助了我……伏地魔不会亏待帮助过他的人。”

伏地魔再次举起魔杖，在空中舞动，魔杖头上划出一道像熔化的白银般的光带，起先并没有形状，随后光带扭曲起来，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人手，像月光一样明亮。它自己飞了下来，安在了小矮星·彼得流血的手腕上。

小矮星·彼得突然停止了抽泣，他的呼吸粗重而刺耳。他抬起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这只银色的手。它天衣无缝地接在他手臂上，就好像他戴了一只耀眼的手套。他试着弯曲闪光的手指，又颤抖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把它捏成了粉末。

“我的主人，主人，太漂亮了……谢谢您……谢谢您……”小矮星·彼得跪着爬过去，亲吻伏地魔的袍子。

“希望你的忠诚不要再动摇，虫尾巴。”伏地魔说。

“不会，我的主人……永远不会，我的主人。”小矮星·彼得站起来，也加入了那个圈子中。他脸上还带着泪光，反复端详着他那只有力的新手。

伏地魔朝小矮星·彼得右边的一个人走去，低声说道：“卢修斯，我狡猾的朋友，我听说你并没有放弃过去的行为。尽管你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但我相信你仍然愿意带头折磨麻瓜，是吧？你从来没有去寻找过我，卢修斯……你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举动倒是挺有趣……但如果你把精力花在寻找和帮助你的主人上面，不是更好吗？”

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迅速从兜帽下面传来：“主人，我一直非常留心，只要有您的任何信息，只要有关于您的下落的任何传言，我立刻就会赶到您身边，什么也拦不住我……”

伏地魔突然懒洋洋地说：“可去年夏天一名忠实的食死徒把我的标记发射到空中后，你却逃走了。”

马尔福先生立刻闭上了嘴。

“是啊，我都知道，卢修斯。你令我失望了。我希望你以后更忠诚地为我效力。”

“当然，主人。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伏地魔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马尔福和旁边一人之间的空隙，这个空隙足够站两个人。

伏地魔轻声说：“莱斯特夫妇应该站在这里。可是他们被活埋在了阿兹卡班。他们是忠诚的。他们宁肯进阿兹卡班也不愿背弃我。当阿兹卡班被攻破之后，莱斯特夫妇将得到他们梦想不到的奖赏。摄魂怪将加入我们，他们是我们的天然同盟。我们将召回被驱逐的巨人，我将找回我所有忠诚的仆人，重新拥有那一批人人畏惧的神奇生物。”

伏地魔继续走动，在路过一些食死徒面前时没有做声，但在另一些人面前他却停了下来。

“麦克尼尔，虫尾巴告诉我，你在为魔法部消灭危险的野兽？不久，伏地魔将提供更好的东西让你去消灭。”

“谢谢您，主人，谢谢您。”麦克尼尔喃喃道。

“啊——”伏地魔走到两个块头最大的、戴着兜帽的人影面前，“克拉布，你这次会表现得好一点儿，是吗？还有你，高尔？”

两人笨拙地鞠了一躬，傻乎乎地嘟哝着：“是的，主人（会的，主人）。”

“你呢，诺特？”伏地魔对笼罩在高尔先生阴影下的一个驼背的人轻声问道。

诺特诚惶诚恐地说：“主人，我匍匐在您面前，我是您最忠诚……”

“够了。”伏地魔不耐烦地打断他说。

他走到了最大的一个空档跟前，用空洞的红眼睛打量着它，就好像有人站在那里似的。

“这里少了六个食死徒……有三个为我死了，有一个没胆子回来……他会付出代价的。另一个……我想是永远离开我了，他当然会被处死……还有一个，仍然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他已经重新为我服务了。”

食死徒们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亚伦看见这些蒙面人偷偷交换着眼色。

只听伏地魔继续说道：“我那个忠诚的仆人现在就在霍格沃茨，正是靠着他的努力，我们的小朋友今晚才会来到这里。”

一圈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哈利。

“不错。”伏地魔没有嘴唇的嘴巴抽搐出一个笑容，“哈利·波特大驾光临我的再生晚会。我们甚至不妨称他为我的特邀嘉宾。”

一阵沉默过后，站在站在小矮星·彼得右边的那名食死徒向前走了一步，面罩下传出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主人，我们恳求您告诉我们：您是怎样完成了这个……这个奇迹，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的？”

“啊，这就说来话长，卢修斯。这个故事的开头，还有结尾，都和我的这位小朋友有关。”伏地魔懒洋洋地走到哈利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伏地魔的红眼睛盯着哈利，轻声说：“你们当然知道，他们说这个男孩是我的克星，是吧？你们都知道，在我失去魔力和肉体的那个夜晚，我想要杀死他。他母亲为救他而死，无意中使他获得了某种保护。我承认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不能碰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