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静明白，她和曼提之前，早就不存在什么平等，她现在，是真正的受制于人。

出了大楼，他们暂时倒是自由的，曼提只是派了人暗中监视他们，但是她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们离不开这里。

“既然来了，不妨到处转转吧。”看出她心事重重，钟临霆提议说。

楚希静哪有心情，跟他说了自己遇到的难题。

“其实我是没得选的，”楚希静总结说，“曼提一定会要我帮她，否则除了小竹我们都走不了。”

“我不会自己走的。”第五竹突然说，然后肚子就叫了一声，于是又说，“我要吃饭。”

钟临霆只好先找了个餐厅，点菜的时候第五竹说的英语侍应听不懂，为此她又愤愤不平，所以吃了很多。

楚希静没什么胃口，钟临霆帮她把肉排切好推过去，“多少吃一点，一会儿我带你去散步，这附近有条河很有名。”

楚希静见他完全不担心的样子，纳闷的吃了几口。第五竹吃饱喝足就犯了困，钟临霆在楼上直接给她开了房间让她先去睡，顺便给手机充好电，自己和楚希静出去走走。

本来漫步在异国他乡的街道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可是现在楚希静看什么都没心情，倒是钟临霆很轻松，用自己的围巾把她的头包起来，歪着头看看，“嘿嘿，包子！”

楚希静打他一下，“还笑！”

钟临霆捏着她的脸，“不然呢，我们两个还在一起，当然要开心啊。”

楚希静凄哀的看向一旁，“虽然只要我帮了曼提，她就可能会放我们走，可那样我的手上就沾了血……你知道吗，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有个女客户让我为她安全的流产，可那时那胎儿已经有五个月大了，都已经成形了，我不能杀害这样一个小生命，可是那女人不能去医院流产，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只能自己强行堕胎，那样两方生命都可能有危险。我犹豫了一晚上，那一夜我恨透了那个女人，为什么错的是她，要杀人的也是她，可她却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我……”

钟临霆拉过她冰冷的手，“那你最后怎么做的？”

楚希静低着头，突然埋进他怀里，“我也推出去了。”

“嗯？”钟临霆不解。

“那女人是个明星，我把她怀孕的消息透露给了孩子的父亲，那也是个公众人物，我以为这样那个孩子就有可能被保留下来，又或者，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和那孩子的死扯上关系。后来，那个男人让女人去国外做了流产，回来后那个女人还找我发了一顿火，说因为这件事男人把她抛弃了。而我当初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那个未出世的婴儿，你知道吗，胎灵是真的存在的，我看到了。”

楚希静突然抬起头，“你说，这种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无来由的手上就多了一把刀，我真的不想承担这种事。”

钟临霆看着她，突然叹口气，“那就不要承担，我也不会逼着你承担。”

“可眼下……”楚希静咬住唇。

钟临霆却拉过她的手，“我带你去河边看看，嗯？”

楚希静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去了。她其实以前也在杂志上看到过关于这条河的报道和照片，美是真的很美，如同蜿蜒的粼粼镜面，倒映出周遭的人间烟火和诗意。不少流浪艺人在河边弹唱，钟临霆拉住她慢慢走过，两人分吃一块热狗面包，然后把零钱放在一个拉小提琴的盲眼少女琴盒里。

钟临霆很随便的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吸了吸鼻子说：“这里的夜景很美的，到了晚上还可以坐船。”

楚希静感觉心情缓解了一些，坐到他旁边，有些冷，两人紧紧的依偎着。钟临霆往楚希静的领口里吹热气，被她推开，“别闹了。”

“呵呵。”钟临霆抱紧她，嘴巴支在她的耳朵旁，“你知道吗，这条河其实通向很远的地方，晚上坐船的话，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岸边夜景，你想看看吗？”

如果是平常，楚希静一定会觉得很浪漫，可是第二天，她就必须要面临一个残酷的问题了……不过今夜既然如此难过，倒不如这样清醒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夜色很快降临，就像钟临霆说的那样，河边的夜景美的让人心颤，街灯的光洒了一河面，一条船缓缓移过来，船上也挂着彩灯，像是从童话里驶出，要接他们去另一个梦幻的世界。

楚希静突然睁大眼，指着河面，“我知道了，这不就是那幅油画……原来画的是这里！”

把楚希静画室墙上的画都看过一遍的钟临霆其实早就认出，他先下到船上然后伸出手，“来吧宝贝，我们试试船上的视角。”

楚希静的眼睛湿了，她一下就蹦到他怀里，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转头看岸边和河面。船上三三两两上来人，也有和他们一样的情侣，他们在围栏边窃窃私语，或是沉默着看夜景，或是拥抱着接吻，楚希静和钟临霆跟他们一样。后来钟临霆坐到甲板上，楚希静靠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护着，脸被他的围巾围的只露出了眼睛。

“这一夜要是总也过不完就好了……”楚希静喃喃地说。危机的降临让这难得的美景变得更加珍贵，因为知道走不了，那难过和眼前的幸福交织，形成了一种无奈的悲伤。

“困了就休息一会儿，来回全程四个小时呢。”钟临霆说。

楚希静便闭上眼，竟然真的迷糊着了，只觉得他的怀里很暖，他的心跳让她觉得踏实，只是中途他松了下手，她立刻打了个寒颤醒来。

“我们进去吧，一会儿返程了。”钟临霆轻声说。

“哦……”楚希静迷迷糊糊的跟着他站起来，进到船舱内。谁知钟临霆直接把她领到了船内的操控室，两个船夫走过来。

“换衣服了静静。”钟临霆说。

“啊？”

楚希静还没反应过来，钟临霆已经先脱了自己的大衣，他对面那个身形跟他相近的船员和抬起头，楚希静竟然看见了叶鸣臻的脸。

“你……”

“希静妹子，我们快换下衣服吧？”楚希静对面的一个女子也脱下船夫厚重的大衣说道。

楚希静看看她，和自己年纪相当身形也差不多，只是有些黑，五官很像南方的精致小女人，眼神却有种北寒地带的坚韧，口音也是陕北口音。

“你……”楚希静还是愣愣的。

钟临霆和叶鸣臻很快换好了衣服。女子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的衣服鞋子都脱了只留了贴身的保暖衣。

“哦，你叫我三姐就行。”女子说，又补充，“手机啥的也都给我，我们给你们准备了新的。”

不一会儿四个人都换好了衣服，三姐用围巾也围上脸。

穿着钟临霆衣服的叶鸣臻说：“待会儿你们上另一艘接应的小船，就不用回去了，下了船还有人接应你们，会一直护送你们到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