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5章 离心

“这小子……”源始君心中不悦，“摆明是想要试探老夫吗？”

源始君笑道：“太云够不够资格当天命之子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说了算。”

李含雪道：“那么前辈问我这个问题便毫无意义，太云能不能当天命之子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也不是前辈能够决定的。而是他自己决定的，太云的实力足够，那么他就足以胜任天命之子的身份。如果他的实力不足，那么无论是谁说他有资格当天命之子，那也终究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源始君道：“含雪，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满。”

李含雪道：“没有。”

源始君道：“千年时光说短也长，这一千年来星云大陆幸好没有发生太多变故。但是有些事情总是会随着岁月流逝而发生改变，这一点你需要接受。”

李含雪道：“我已然是接受了岁月变化所带来的一切，回归星云之后我已经明显感受到天命已经离开我的帝躯，我不再是天命之子，所以前辈也不必担心我再会跟谁去争这个位置。”

源始君一怔，说道：“这是时运的选择，而不是老夫一人的意志，希望你能够明白。”

李含雪点头道：“我明白，正是因为明白了，所以才不争。天命之子的身份对我而言本就如同虚名，如今摘下来给别人也好，我也乐得清静。”

源始君道：“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李含雪摇头道：“前辈大可不必，你又不欠我什么。我被困深渊之眼后，前辈一直组织永恒之墓的帝君营救，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源始君道：“但是……”

苏小雅连忙道：“含雪哥哥今天来求前辈的那两件事，前辈能够答应我们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样吗？”源始君叹道，“倘若当初不是老夫失算，令你误入深渊，恐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李含雪道：“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前辈不必太放在心上。太云得天命眷顾，以他如今的实力确实有资格胜任天命之子的位置。这一路上我也听说了他的不少事情，此子当初在我手下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出众，无论天资还是胆色皆是异于常人。如今更是尽得天下人心，人称小神君，比之当初的小天尊更胜一筹。前辈可扶他做人族领袖，他会比我做得更好更合格。”

听了李含雪的话，源始君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甚至有些痛心。当初意气风发的李含雪，如今竟会主动退让，深渊之眼内一千年的折磨已经把他的心气都给磨平了吗？

又或者是说，与太云之间境界的差距让他感到绝望，以至于不得不压抑自己那颗求胜之心？

源始君叹道：“你不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吗？如果你想的话……”

李含雪打断了源始君的话，说道：“我说了没有争天命之意，前辈勿疑。”

“既是如此，那老夫也不再勉强你。你说的那两件事，老夫会尽全力替你办成。”源始君道。

“多谢前辈厚爱。”李含雪面露喜色，“我与小雅先行告退，但有吩咐派人来死河北部找我们，我们还住在当初那个宅子里面。”

“等等……”源始君叫住了夫妻二人。

“前辈还有何事？”李含雪回头道。

源始君道：“你现在还能感受到初火的气息吗？”

李含雪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摇头苦笑：“天命离身，我哪里还能感受到初火的气息呢？现在太云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我听说他渡圣劫之时引动了初火。前辈难道怀疑这世上有两个人能够引动初火的力量？”

源始君淡然一笑：“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有其它事情了，你们走吧。”

“告辞。”

李含雪与苏小雅一同回到死河之畔的宅子旁边，因为里面还有帝君在内修行，李含雪和苏小雅开辟了另一块地盘居住。

刚踏入宅子，时空立刻闭合，隔绝了一切力量渗透。

苏小雅不解道：“含雪哥哥为什么要对源始君撒谎呢？”

“小雅认为我做得不对吗？”李含雪反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理解含雪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感觉源始君还是想要挽留含雪哥哥的，他还是有意收留我们的。”苏小雅道。

李含雪道：“我与源始君有一些事情的看法上有出入，这也决定了我们将来面对神族的做法会大相径庭，甚至可能会背道而驰。虽然我要借助他的力量来完成许多事情，但我已经不想再加入他的阵营了。”

苏小雅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含雪道：“在深渊之眼被困的千年里，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原本源始君派我加入屠神小队，我单纯地以为只是让我提升修为，锻炼锻炼。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只是想要帮我提升实力，那么完全不需要外出冒险，更不必加入到屠神小队中。后来我才想明白，副队长的职位是一道枷锁，屠神才是主要目的。源始君想通过屠神小队，让我彻底斩断与神族的联系，从此只是作为一个人族的领袖而存在，一把对神族绝对无情的利刃。但是小雅你知道的，我母亲是空空神族的神女，如果将来众神时代真的降临的话，我无法向她挥刀，更不可能对那些爱好和平的神族痛下杀手肆意滥杀。”

苏小雅沉默。

李含雪继续道：“在源始君甚至是所有神君看来，我的想法无疑是天真甚至是幼稚的，人族与神族世代仇深，根本无法化解。作为人族的领袖如果混沌不明，那么无疑他是不合格的。”

苏小雅道：“含雪哥哥为了日后避免跟源始君起冲突，所以才拒绝了他吗？”

李含雪道：“可以这么说吧，当然源始君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就如今的情况而言，太云比我是更合适的人族领袖，这一点毋庸置疑。首先他的修为强过我，在永恒之墓创下的三大神迹尽得人心，已是天下众望所归。人心胜我，此是其一。其二，太云是纯粹的人族，将来他可以毫无犹豫地持白斩黑，绝不会像我这样混沌不明，跟神族纠缠不清。作为人族的领袖而言，他的立场比我坚定。其三，如今星云大陆天命归他不归我，他若成为新的领袖，名正言顺。若是强行扶持我，反而会招来诸多阻力，困难重重。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源始君都应该选择太云，而不应该选择我。”

苏小雅道：“可含雪哥哥手上分明握着一把能够一举定乾坤的利器，为何不用呢？”

李含雪沉默。

苏小雅继续道：“无论太云在任何方面胜过含雪哥哥，但他终究没有得到最为关键的东西——初火！刚才含雪哥哥若是对源始君坦白，跟他说初火就在含雪哥哥的身上。我想源始君一定会力排众议，克服一切险阻扶持含雪哥哥的，太云他根本没有机会！”

李含雪道：“小雅你真是个傻丫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跟源始君道不同，即便他现在扶持我，将来也会出现分歧。”

苏小雅道：“我明白了，含雪哥哥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前进。可是我们人族之中，会有支持含雪哥哥的人吗？六位神君之中，我想恐怕连问珂君都不一定会支持含雪哥哥，就更别说是那些人族的神君了，这条路未免太艰难了。”

李含雪道：“当然有人支持我了，你不就是我最大的支持者吗？”

苏小雅笑道：“我一个人支持你有什么用？我又不能代表全天下的人支持你。”

李含雪道：“有小雅一个人支持就足够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一便会有无数种可能。虽然这条路艰难万分，但总会有办法的。”

苏小雅道：“明天源始君想必会召集几位神君商议吧，到时候含雪哥哥可要做好应对了。”

“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败天宫。

小天尊回到不败大天尊的身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三日后太云将与吴洗一战，我让你去击败太云，你却挑唆吴洗出战。”不败大天尊语气平淡，没有责怪也没有夸奖的意思，只是在安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小天尊心中一颤，镇定了心神。如果换作是过去，他肯定会感觉到不安，但是现在他已经有能力镇压抹杀这种不安的感觉。

小天尊淡淡笑道：“是的，吴洗挑战太云是我挑唆的，不过他本人也有这个意愿，否则他也不至于疯狂到当众宣战。”

“为什么不直接跟太云交手，反而要拐弯抹角让吴洗先出手？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吗？”不败大天尊问道。

小天尊道：“我当然是有自信的，但是凡事总有变数。我不曾与太云交手过，所以有必要让一个人提前摸清楚太云的实力。等到吴洗与太云一战结束之后，我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