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将那些腌臜之事吐了个干净，顿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淡然笑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想带到坟墓里去，既然皇上问了，那我就都告诉您吧。”

崇佶脊背寒凉，说道：“皇后，你几时变成了这样？朕与你大婚时，未料到父皇会将帝位传于朕。但朕既然挑起了大凉的江山，便不能再做你一人的夫君，而要为了社稷着想。后宫的嫔妃虽然不少，但朕始终是将你放心上的，也从未对你起疑，而你，竟是这样待朕的？”

吴皇后凄凉地笑说：“我也想过，若是您不是皇帝，我们会不会与当年一样恩爱，只做一对闲散的宗室，花前月下，该是多么惬意的人生。可是，这些不过是我无数次的自我安慰，哪里来的如果呢？我们都回不去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即使让我坐着皇后之位，您可知，我也是如坐针毡。不光是您那些嫔妃要防着，就连我的母家，又有几时视我为傲？父亲只会责怪我生不出皇子，甚至不惜将怡宛送进来，与我分宠。”

说到这里，吴皇后清冷的目光瞟了瞟地上的吴贤妃，才说：“皇上，她，与我一样，都是吴家的棋子。只是，她比我幸运，一胎得男。若我当初也能生下皇儿，到了今天，也有肃王那般大了，何至于沦落到无枝可依的地步？原以为，我得上天垂怜，于垂暮之年，又得一个麟儿，我以为，那是我原先的皇儿来寻我了，又投胎到了我腹中。可是……”

吴皇后哽咽了，两滴眼泪从眼底滑落，她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想到自己离世的皇儿，还是满面泪光，说道：“是我无能，连我的皇儿也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怀里断了气息。皇上，您能体会那种心情吗？他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啊……他就这样没有了……不，您不会懂的，您留恋在懿妃的温柔乡里，您还有其他皇子，怎会在意我的皇儿？”

崇佶如鲠在喉，到了此时，也是不吐不快，说道：“皇后，自从你生下皇儿，整个人都透着阴郁和偏执，你竟然会觉得朕不在乎你的皇儿？可朕告诉你，当你生下嫡子的那一刻，朕甚至设想了他的未来，朕要亲自教养他，一点一点地培养他。朕想将这天下所有的美好，都如数捧到他的眼前。朕的绵延江山，以后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吴皇后摇头说：“我不信，您在诓我！您甚至连皇儿的名字都没有取，一个月之中，您过来看皇儿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崇佶说道：“朕为何要诓你？朕的嫡子，在出生那一日，朕已让翰林院拟一个好的名字。或许是朕私心里过于慎重，翰林学士拟的名字，朕便是一个也瞧不上。而之后……”他叹了叹，才说：“朕一直没有告诉你，太医与朕说，皇儿天生失智，是为先天不足。”

此话一出，吴皇后近乎疯癫般，嘶吼说：“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