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府里的亏空，轩乐居节衣缩食，又将珠玉琅佩都拿去宣德门变卖了，用了五六日，便换了五千两的银子，由素言亲自交到了筑梦居。

这日，绵柠刚到轩乐居，只觉得有种冷清萧条之感。不及多想，等入了居室，却见杨侧妃与采薇等人聚在一起，正绣着罗帕。她们几人皆是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发髻不戴一枚饰物，脸上也是素面朝天，倒像是平头百姓一般。

绵柠环顾了四周，昔日的摆设都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几个单瓶，也都是乏善可陈。他径直地走过去，疑道：“几天没回来，我还以为走错了门道，你们这是闹得哪出呢？”

“素言，看茶。”杨侧妃淡然一笑，放下手里的绣活，说道：“近日我手头紧，就将那些累赘都卖了换钱。王爷这厢来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茶叶还是年前留下的，王爷将就着喝喝看。”

绵柠坐到她们身旁去，取笑说：“府里每月都有银子拨下来，你这是有什么大花销，竟要这般节省了。”

杨侧妃浅笑不语。

绵柠的目光落在采薇的绣品上，瞅了一眼那蹩脚的针线，说道：“你还会这劳什子的东西，仔细看坏了眼睛。哎，我怎记得你一向是最烦这些女工的，今儿怎么转了性子？”

采薇嗔怪地睇了他一眼，说道：“王爷想取笑便笑好了，妾身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帮不了侧妃多少忙，只得学着刺绣，好拿出府去卖，多少能换几个铜板贴补。”

听她们这么说来，绵柠心底愈发疑惑了，杨侧妃与采薇都不肯明言，也不知她们何故这般缺钱。他说道：“你们卖这卖那的，若是传了出去，外头还以为我如何苛待你们呢。你们还缺多少银子，我让王妃给你们补足了就是。”

艾良娣最是心直口快，说道：“王爷说笑呢，就是王妃要咱们几个填补府里的亏空，咱们才这么省吃俭用的筹钱。王爷可知，侧妃更是把陪嫁的东西都拿出去卖了。”

“阿衡！”杨侧妃佯怒地看了看她。

绵柠的脸色瞬间暗下来，一改刚才谈笑的模样，看向采薇，问道：“真的吗？”

采薇点了点头。

绵柠望着杨侧妃，说道：“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亏空了多少？”

“五千两，”杨侧妃一五一十地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又说：“王妃说要我弥补账上的差额，也是占着理字的。她又是新晋王妃，我若与她正面回绝，岂不是让她难堪。好在不过是个小数目，我自个儿省着点，也就罢了。只是难为了采薇她们，好心想帮衬我，倒拖累了她们。”

绵柠感喟于她的大度识大体，又怜惜采薇要做这些粗活，与王妃的锱铢必较可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握上了采薇的手，却不料她吃痛地缩了回去。

绵柠摊开她的手一看，却见指尖落下了几个针眼，不禁又是一番心疼，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亏空之事，我自会与王妃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