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刚到了门口，碰巧遇到明岚开门出来，两人碰了面。明岚已红了眼眶，说道：“良娣，你来了？快进去看看公主吧。”

房中，洛晴姑姑在照料，见了采薇进来，搬了凳子放在床前，引她入了座。

端贞脸上毫无气血，空洞的眼神看了看采薇，复又偏过头去，悄悄地落了泪。

采薇看她如此，劝道：“公主，别太过伤心，调养好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她想起了自己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又说：“半年前，我也曾有孕，但不幸滑胎了，那时，我就如同公主一样，伤心欲绝，可是，日子总要过的，孩子若与你我有缘，便还会投生到你我腹中。”

采薇絮絮地说着，端贞便无声无息地听着，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始终不发一语。

临要走了，端贞仍是偏过头去，只淡淡说了一句：“采薇，我这儿是住不长了，你往后也不要来了。”

洛晴送了采薇出去，朝她摇头，说：“公主整个人好像掏空了一样，现在谁的话听不进去了。”

采薇问道：“姑姑，公主何以会小产？那日在王府，我还见公主气色不错，心情也开朗，不过几天，怎就这般模样了？”

洛晴叹气说道：“那日雪天，公主回来时，不小心滑了一下，虽没有跌倒，但总归是受了惊吓。请了大夫看过，说是动了胎气，要卧床静养。后来，老夫人不知从哪里寻了个偏方，哄骗着公主服了。哪知头一天夜里，公主便上吐下泻，一夜未能安枕。大夫再来看时，公主已然破水见红了，孩子便这样生了下来……”

洛晴哽咽地说着：“那孩子才巴掌大，是个男孩，一生下来就没了。”

采薇忿忿地说道：“那日，明岚与我说方荣氏如何如何欺凌公主，我刚才还心存疑虑。现听姑姑这般说，那方荣氏真是恶毒，公主怀的可是方家的骨肉，她这与草菅人命有何分别？”

洛晴无奈地说道：“奴才也算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后宫的明争暗斗，自认为也是见识过的。可到了老夫人这儿，却比宫里还要惊险。她回回都是无心之失，次次都是为公主好，可到头来，却将公主害到如此田地。说她是有意为之，却也不像，只能怪她的无知。”

采薇看了眼狭小的院子，不过与轩乐居的大小，院中也没什么人，她问道：“那年公主出嫁，嫁妆陪嫁都不少，何以我见这院子，也就你和明岚两人？”

洛晴说道：“老夫人嫌人多碍眼，都打发去了庄子上，这院儿里就还有几个老妈子，做些粗笨的活计。虽说有奴才替公主当着府里的管事，可老夫人什么都要插手，她脾气不好，稍不如她的意，便气短要晕。多番下来，公主和奴才们都不敢惹她，就想着听她的，息事宁人算了。这一让步，就步步受限，退无可退了。”

事已至此，采薇也是一筹莫展，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无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