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精致闪烁的珠帘，依稀能看到对方身形伛偻，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面相看上去是很威严的那一种，奚络本还想一探究竟，但怕会被他发现自己正鬼鬼祟祟的在打量他，就在他被小雀请着坐下之前便缩回了头。

在得知对方是个老人后，奚络的心底便少了一半害怕，多出几分敬畏之意，还是以正常的音调出声，但一番交谈下来，才发觉这长者不仅不古板，甚至堪称幽默，还很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鹦歌的品种不说，厉害的就和百度百科似的，不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基本上都懂，捋着胡须夸夸其谈，却句句都是精髓，直把奚络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与他探讨了许多关于动物的话题。

可能是认同兽医这一行的人并不多，如今见得对什么都好学的奚络，也算是寻觅到了半个知己，话到兴头时，老者还说了那些年轻时曾遇到过的罕见病例与救急的方法。

只觉得他治愈过的动物数量种类繁多到足以令人膜拜，憧憬间记住了不少常见牲畜发病时的应对方法，虽乐此不疲地想继续听下去，但唯恐会被宗褚给撞见了，到时对自己与老者都不好，奚络便不敢让他再多留，以将要到饭点为名义，叫了小雀过来，摘下了手上那戴了没几日的翡翠镯子，让她在交给老者后便将他送走。

目送着她二人远去，正欲将面纱摘下，却依稀听得屋外的老人与小雀出言各自推搡了几句，而后似是起了争执，就在窗棂外磨蹭了许久，虽没出去解围，但深为遗憾的叹息一声，转过身尽可能的将摆设重新恢复成原样。至于鹦歌，经过老人方才那么一调教，竟已经会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了，奚络摩挲着下巴边摇头边啧啧称奇，犹觉兽医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有空还得多学习学习才是。

抛开那些杂念不管，奚络咧嘴一笑，伸出了手指，和眼前的鹦歌愉快的玩耍起来。

“来，看这里，我知道你会说话了，鹦歌乖，快叫阿姨。”

刚一进屋，便见得奚络在那里弯腰对着一只鹦鹉轻声哄劝的，小雀愣了一愣，险些都要挪不开视线，好不容易退至一旁，还得频频捂着嘴，才勉强不让自己偷笑出声来，但夫人逗鹦鹉时娇憨的模样实在有趣的紧，正打算不顾一切看下去，却见得奚络把脸一霜。

“快点，叫阿姨，叫就给你吃瓜子，不叫就把你扔了。”

话音一落，许是这小小鹦鹉已然成精，能听得懂威胁的话语了，又或是实在是被她这魔性的催促声弄到烦了，刹时从胸腔中憋出了一句十足响亮的‘阿姨’，纵使这声类童音极其的短暂，也可把奚络给高兴坏了。

“哇，哈哈小雀你看，它叫我阿姨了也，养了两天，总算是把它给养亲了，哈哈！”

虽没法像奚络那样为了这点小事便跳起来鼓掌，‘咯咯咯’地直笑，却被她这银铃般的笑声给渲染，小雀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夫人高兴就好，只要夫人高兴了，大人也会高兴的，大人高兴了，就会赏赐小雀，那小雀也高兴了。”

小雀此言虽有点直白，但说的却是实话。只是话音一落，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后知后觉的捂上了嘴，但见奚络与往日并无任何异样，才堪堪宽下了一颗心，然而气都还没喘上一口呢，一眨眼的工夫，眼前之人的神情陡然一变，‘嗷呜’一声便扑了上来。

“好哇，让我发现了吧，原来你对我好，是抱着这个目的的呀，可以呀你，胆子肥了呀小雀，竟然敢利用我！”

说着奚络故意作出一副凶相，其实心底早已乐开了花，只因眼前小雀瑟瑟发抖的模样简直可爱的要命，长久没有与人玩耍了，此时与她老鹰抓小鸡似的，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她。

“不是、啊！夫人……夫人您别追我呀，不敢不敢，小雀哪敢利用夫人啊……”

正在兴头上的奚络自然是没心思去听全小雀断断续续的辩解，只一心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中，好不容易才逮着了她，不自觉地‘嘿嘿’一声笑，却不想下一秒手中布料一滑，再一看小雀，竟是‘噗通’地一声跪下了。

“呀，你这是做什么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急到瞪大了眼，奚络连忙伸出了双手提住了小雀的胳膊，欲将她给拉起来。

“你、哈哈，瞧你，比这鹦鹉还胆小，一说你就急了，你快起来，哎呀起来嘛，别害怕了，我适才只是开玩笑的。”

“真的？”

哪怕奚络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小雀仍旧是不放心的再三出言确认，直到看清她脸上的着急担忧不似作假，才‘唰’地一下直起了腰身。

“哎呀夫人！哪里有人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再者说了，您刚才的表情好严肃、好威严，好可怕啊，可真是要吓死奴婢了呢！”

“啊，有吗？嘿嘿，我不知道的，不好意思啦。”

比较在意小雀话中的‘威严’二字，奚络边说着边走到了铜镜面前，冲着镜面做了个类似的表情。

“是这样吗？”

“对！呃，好像不对……”

“啊，那这样呢？”

说着奚络更加加大了装凶力道一番咧嘴呲牙歪脖子瞪眼的，只是左照右照，都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还在小雀这里呢，兽医说，此次来并未医治任何牲畜，再加上能与您畅聊已是最大的收获了，任小雀说什么也不愿收下这镯子，甚至连赏钱都没领就走了呢……”

了然的点了点头，早在先前的交流里，奚络便已知道那老人定是位清廉高尚的好人，不肯收这点世俗之物也是正常，但见小雀说着就要将镯子送到自己眼前，便伸手推了一推。

“这样啊，那既然如此，我就把它赏赐给你了。”

“啊？真的呀？”

不敢置信地凝向了那成色做工皆是上乘的翡翠玉镯，嘴上虽冒出了一句询问，但知道奚络出口的话从未食言过，小雀高兴的连一双圆圆杏眼都弯成了一条缝。

“自然是真的，看你这小模样，呵呵，快带上吧，看看好不好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