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谋之嫡女风华
作者:月斜楼上 | 分类:古言 | 字数:2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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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科举
朱槿歪着头,像猫儿似的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乖巧柔顺,话语却像是猫爪般的尖锐刺人:“不知道殿下在不在乎,若是不在乎,便也没什么可说的;若是在乎,殿下如今在同着旁人以后的妻子做这种事,还要来问我,也太没意思了。”
楚墨道:“娘子回答我。”
“哼,”朱槿拿下他的手,不甚在意道:“殿下要听实话,那槿娘告诉殿下,若是我未来夫君合意,槿娘自然有手腕让他不在意,若不合意,那同着槿娘自然没什么关系。”
楚墨笑道:“娘子在我跟前,倒的是坦诚。”
朱槿就笑得更厉害了:“槿娘还想同殿下坦诚相对呢,可惜殿下这酸味太重,竟是拒绝槿娘了,让槿娘好生伤心。”
楚墨看着她道:“娘子的心意本王知道了,但今日还请娘子回去吧。”
朱槿听得他此言,脸色一变,随即主动欺身上去,楚墨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拒绝。
这其实是一件并不讨厌、甚至会让人有些愉悦上头的事情。
清醒的楚墨其实是不会推开朱槿的,但就是今日的楚墨不那么清醒,所以才会推拒,此刻楚墨到底还是动摇了,究竟是接受,还是拒绝。
当触到满手的细腻柔软的时候,他听见自己心底传来嘲笑的声音,理智的弦怦然断裂。
朱槿感觉到他情绪激动,却是一下子伸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楚墨。
楚墨尚未回过神,便看见朱槿如冰似雪的眼神。
她擦了一下被楚墨无意间咬破的唇角,道:“槿娘告退。”
楚墨冷静了下来,看着她早就离去的背影,忽然就懂了她什么意思。
不管她愿不愿意,但不能他拒绝她,而只能由她来,他让她走,无疑挫伤了她作为一位美人的自尊和高傲。
楚墨笑了笑,对着外头道:“打水来。”
可这就是让他很难受了。
——
及至朱槿回了自己住处门口,还没进门便看见有宫人来来往往地进出,朱槿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搬运东西的内侍见是她,便道:“回槿姑姑的话,太子殿下说姑姑为他做菜实在辛苦,如今又暑热,所以特意让我等送了冰给姑姑消暑。”
呵。
朱槿心中有些生气,但又实在没那个底气把这冰推掉,走到屋子里,见芸香芸禾正指挥着宫人把最后一点冰安放到冰窖里。
宫人离去,芸禾跟着去给他们赏钱。
朱槿看了一眼冰窖,几乎半个冰窖都被填满了冰。
芸香在旁边道:“太子殿下赏了这许多冰下来,姑娘就再不用担心夏日炎热了,这够用好一阵子了。”
朱槿没说话。
芸香就轻声道:“先前姑娘说要嫁太子殿下,我和芸禾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如今见太子这般,说明对姑娘还是上了些心的。”
“请恕奴婢逾越,太子殿下虽然说是有病在身,但也没听说用过很重的药,姑娘若真嫁了太子,以后太子即位,姑娘的身份也必将贵不可言。”
朱槿看着她,淡淡道:“芸香什么时候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芸香就低了头。
朱槿估算着这冰的分量,忽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送的?”
芸香答道:“大约是一刻钟以前。”
朱槿愣了。
她只以为楚墨是因为她戏弄了他,便用这许多冰来羞辱她,像是外头公子哥寻乐之后给姑娘的缠头,但她一算外头的人数和这冰的数量,不像是她离开他殿中,他就能立刻让人提前一步搬好的,所以问了一声芸香。
而一刻钟以前,她刚刚才到楚墨的殿里。
看来是她误会了。
不过楚墨这人实在难以预料,她把他往这个方向想,也怪不了她。
——单轻容从宴会上出来,饿得眼前都有些发花。
并非是她面前的案桌上没有吃食,而是她不大会用左手夹菜,到时候难免让人看见了她别扭的姿态,继而再看见她的断指,所以整个宴会上,她就只喝了一小碗薄薄的清粥,这个是她可以光端着,不需要用勺子筷子的。
旁人看见她的断指,她其实已经能接受了一些,但她不能接受,当他就坐在离她那么近的距离内的时候,她可能让他看见自己如此丑陋的样子。
虽然……单轻容捂住了自己有些绞痛的肚子,他的眼中,仿佛只瞧得见一个朱槿。
又嫉妒,又不甘,又怨恨。
她姿色平平,但先前的她至少的健全的,可如今的她,便连先前最引以为傲的书法,都写成了歪歪扭扭的样子。
怪谁呢?
单轻容的眼神中有些空洞。
一个寻常打扮的宫女走过来道:“单姑姑,惠妃娘娘有请。”
单轻容心中一跳。
她无法欺骗自己,在听见惠妃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一瞬间难以形容的强烈恐惧。
她怕惠妃。
她恨惠妃。
她有些麻木地应道:“是。”
她到现在也不敢拒绝惠妃。
哪怕惠妃在她断指以后,轻描淡写地让她不要再追究此事。
第131章 科举
哪怕在她入了东宫以后,惠妃再也不曾对她有过半点照拂。
惠妃对着她道:“你近日可好?本宫听说你在东宫似是遇着了些麻烦,如今可解决了?你这孩子,如今怎么比先前瘦了许多的模样。”
单轻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心中泛起凉丝丝的寒意。
惠妃欲要降尊纡贵地握一下她的手,但看见她的手竟是那般丑陋,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掩饰不住的嫌恶,还是放弃了,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直也不来同本宫说说话,本宫从你进宫以来,几乎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你这般,真是寒了本宫的心。”
单轻容心中一下子气血翻涌,勉强道:“这是轻容的错,东宫事情繁杂,所以没来看姨母。”
她的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惠妃身边的嬷嬷就道:“姑娘如今也在东宫很做出了一番名声,也怪不得看不上惠妃娘娘了。”
单轻容被这嬷嬷的话阴阳怪气地一刺,几乎在她的意识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轻容惶恐,承受不起这样的话。”
她内心仿佛分裂出一个人,在鄙视自己,唾弃自己,却仿佛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般,无法控制自己。
惠妃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道:“我也知道的,你虽然在东宫做出了点事情,但这名声却是不大好听的,不如回到姨母这边来,就在我宫里当个闲散女官,可好?”
不大好听?多不好听呢?
是说她无能,几件事情拖了又拖?还是在说她找上人家的门,却被人家的母亲狠狠羞辱了一顿?又或者因为仰慕楚王,连他赐给旁人的吃食都要扣下,又蠢又痴又坏?
单轻容直着眼睛,有些发愣。
惠妃见她如此反应,更是忍不住心中摇头,还以为她在东宫能变得多聪明呢,结果反而一副受了磋磨的样子,便是连从前有的那点装模作样的傲气,都消散不见了。
泥人都比她有三分气性。
不过也是,她要是真的能有些气性,也不至于在她让她忍气接受自己断指以后,还对着她如此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
但单轻容越是如此,就只能越让她蔑视欺凌于她。
惠妃不悦道:“轻容,你怎么看?”
单轻容心脏直跳,嗓子发干腥甜,她勉强开口道:“轻容以为……”
没等她话说完,她的脑子忽然一片白茫茫的,而嗓子里的腥甜变成了什么流动的东西,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昏倒在地。
——
惠妃这边的事情,朱槿很快就知道了,忍不住啧啧称奇。
单轻容对着她和其他宫女很不会做人是真的,还有些很令人不悦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自负,但没想到对着惠妃,竟然会怕成那个样子,可见自卑自负一体两面,不过也是没想到,那么点事情,竟能让单轻容承受那么大的压力,直接吐血晕倒了。
芸禾还打听出了别的事情来:“听说单姑姑从小父母双亡,养在她伯父家中,但她伯父和父亲并非一母所生,她那个伯母又性情不定,明面上没见着什么,背地里却很受了一番亏待,好容易进宫选秀,可又独独对楚王殿下上了心,把自己蹉跎成了这般。”
朱槿道:“惠妃找她,可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吧。”
芸禾估计是最近又和小宫女太监们混多了,学得了些外头说书先生的风范,闻言一拍大腿道:“看官是个明白人,且听我说来。”
单轻容她爹并非就她这一个独女,她还有个庶兄,她爹死后也交给宗族中人抚养,一直默默无闻,也没怎么见着出头,直至这殿试都要开始了,家族里才有人发现有个同名同姓,可能是自己家的,回去一问,承认了,家族里就震惊了。
他们这些有些底蕴的人家,靠着关系弄个进士出身不算稀奇,但凭自己本事进了殿试,这可却是少见,眼见着这人可能要有一番作为,便开始想捧他一捧。
再套近乎,那也没有血亲来得近,这不就想到了单轻容。
朱槿摇头感叹道:“这可真是够曲折的了。”
不过这也是单轻容的运气,把握好了,只要不再和朱槿争,还是能从她那个便宜哥哥身上谋求些依靠的。
这是一个宗族关系的社会,只要有些血缘关系,便不能不闻不问,尤其是嫡女庶兄,这种关系对一个有些野心的人而言,都有点危险,很容易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如养着,其实也无妨。
就是朱槿本来谋划得好好的,眼见东宫能顺理成章落到她手上,单轻容要是半路退了,就让她的力气反而如打到了棉花上一般。
单轻容忧思过重,压力太大,躺在床上还没醒,东宫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众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一商量合计,便请着朱槿暂时代管。
朱槿坚决推辞,声称自己能力不够,而且单轻容未必出了大事,可能明天就醒,自己代理,名不正言不顺,不敢不敢。
有人就道:“女官同样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先前只是单女官能者多劳,现在单女官不能理事,女官何故推辞,平白辜负陛下圣恩?”
朱槿便有些犹豫。
这时候,太子身边的公公传了太子口谕,终于让朱槿颇为抗拒惭愧地重新接受了东宫掌事一职。
等朱槿一接手,全宫上下都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呼吸都感觉顺畅了起来。
无他,朱槿办事实在是太利索了。
先前东宫是几个管事在管,朱槿乍然一接手,和平常仿佛也没有特别大区别,最多觉得朱槿果然是殿下派下来的,有些手腕,东西上手快,可现在有了单轻容这愁云惨雾一般的处事方法相比较,顿时觉得朱槿好,实在太好了,啥事都不会压着,办得又快又周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朱槿办事,就是不笑,最多也是在思索的样子,单轻容就是所有人倒欠了她许多银子,那一张脸拉着,真是看着就倒尽了胃口。
朱槿没过两天,便寻着差错,换掉了一批单轻容先前在用着的宫女,又提拔了一批和芸禾关系较好的,于是那些人就真的归芸禾管着的了。
此事在东宫是有些争议的,但朱槿平日里的人缘实在太好,众人又见太子没什么反应,竟然在没有什么反对声音的情况下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从单轻容突然倒下,到朱槿接手东宫,一共就三天的时间。
三天内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这样的效率实在惊人。
但这实际并非真的就是这三天的功夫,从进入东宫,成为女官的那一刻开始,朱槿就开始布置,想办法把东宫收到她手里,单轻容的出现让她暂时把权力让渡了,最终目的却是为了踩着单轻容,把一开始属于她管的,不属于她管的,都收拢到手中。
朱槿走进厨房里,掌膳见了她笑着行礼:“姑姑安好,可是又来给太子殿下做吃食的?”
朱槿受了她的礼,点头道:“正是。”
掌膳道:“下官已经把要用的东西,都给姑姑准备好了。”
朱槿便笑道:“辛苦掌膳了。”
掌膳又道:“以姑姑的身份,让那些小丫头看着,着实不成体统,下官自作主张,就没让她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