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尼他到现在为止都依然认为是自己害了他的引路人蒂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余海宁摊开双手对艾平说道，“不过有时候，大家都比较愿意去相信自己能接受的事实。”

“也许等你们回到海里了，他才能接受这个事实。”艾平说道。

“所以，他现在变得极其敏感、多疑，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和旁人永远保持距离，他害怕这个世界，同时也害怕自己，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人了。”余海宁将约翰尼的内心分析得很透彻。

......

经过十几天略微乏味的航程，艾平一行九人终于到达目的地：一片平静无比的北太平洋海面。

黄昏，夕阳西下，蔚蓝的海面被撒上了一层金红色。

蓝沣琏关掉了游艇引擎，将船锚抛下，然后用广播通知大家：“各位同伴，旅途辛苦了，我们已经到达本次航程的目的地，也是大家下一段航程开始的地方，请各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到甲板上集合。”

对于湖泊人鱼来说，并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的，最终他们进入海洋的时候，就连身上的这套衣服也要脱下，他们需要收拾的，是心灵而已。

月白听到广播后，难过地抱着柳明义哭着；蓝沣洁听到广播后，则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位年纪最小的人鱼充满了对人世的不舍；蓝沣琏此刻的心情依然是非常平静，这个本该激动的时刻没有于哥在他身边，他高兴不起来；约翰尼则是充满希望，他终于可以去确认事实的真相了；而阳红，则是这里最为纯粹的一位，纯粹的开心与兴奋。

所有人在甲板上集合后，看着茫茫的大海，等着蓝沣琏下一步的指示。

“我们从这里下海么？”阳红迫不及待地问道，同时双手开始解自己的上衣扣子。

“别急，”蓝沣琏说道，“得等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来的，今晚正好是木星合月的时候。”蓝沣琏把时间估算得正正好，赶在木星合月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等月亮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吟唱那首歌。”

说到这里，艾平也立马反应过来，之前蓝沣琏就告诉过他，那首歌最大的用处是在于可以用来确认彼此的身份，包括在入海的时候，必须要咏唱这首歌，唯有全部唱对了，海洋人鱼才会出现，不然的话，光是到达了入海口也没有用，不唱歌，就永远见不到海洋里的同伴们。

“哦！对对对！”阳红说完赶紧又把衣服扣子扣上，看来他真是着急下海呀。

两个多小时后，太阳彻底落下，最后的余晖消失殆尽，月亮开始慢慢地从海平面上爬起，海面从傍晚的金红色变为了银白色。

此时，在蓝沣琏的带领下，湖泊人鱼们站在甲板的边缘高声吟唱：“KAOLUHALUKAOMISUAIDE，HIDOLIFUDADEMANOKASA……”

“没错，就是这首歌！”艾平心里默念道。

这首歌，和艾平第一次在东北深夜林子里听到的一样，和楚德湖边听到的旋律一样，曲音依然是细腻而悠长，每个音符中都透着股淡淡的伤感，这种伤感不令人绝望，反而，让人充满希望与深深的渴望。

艾平、柳明义以及艾老头已经完全沉浸在他们的歌声中：这歌声，就像从远古的时光中穿梭而来，从比那轮弯月更遥远的地方而来。